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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桥从来没吃过红薯,跟小尼姑们买下几个后,就一直蹲在小厨房。
    “噼啪,”红薯皮被烤得流了蜜,黄澄澄的肉瓤散出扑鼻的焦香。
    春桥手忙脚乱地拿着木箸拨弄红薯,等它凉了些,又拿出自己的手帕裹在外头。
    她将帕子打结,拎着两端就要去屋子里分战果。
    春桥捧着烫手的烤红薯,没顾得上看路,上台阶的时候就被绊了一跤。
    眼瞅着脑袋就要撞上粗砺坚硬的灰石板,她慌张啊了一声,手忙脚乱下只来得及护住头。
    没撞成,有人接住了她。
    男人的肩膀有力地环着她的腰,怕她摔着还将她捂在自己胸口。
    春桥被捂得都喘不过气来。
    她想到一个人,那个人看着光风霁月,实际也是这般强势霸道,吻她的时候还要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简直是花样百出。
    他会来这吗?
    春桥悄悄睁开眼看,发现眼前不是那个人惯常穿的月白常服,还有些无名的失落。
    她的视线往上移,下颌轮廓坚毅,刺青从眼角蔓延了半脸,让人生怖。
    他来做什么?
    她好吃好喝对狼卫,结果人家转眼就给她卖了。
    春桥还没跟他算账呢。
    “放开我,你这个叛徒,”春桥用力推搡了一把,狼卫从善如流地被推出几步远。
    烤好的香喷喷红薯早就散落一地,沾了尘灰,不能入口。
    春桥又心疼地蹲下去捡红薯,都怪狼卫,好好的红薯都不能吃了。
    狼卫被春桥排斥了,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只是小麦色的耳尖上有点发红,在他看来,春桥无论说什么话都是在撒娇,对他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干脆也帮忙蹲下去捡红薯。
    春桥今日穿着厚实的挑线袄裙,蹲下来的时候,裙裾像花一样铺展开。
    柔软的裙摆拂过狼卫的手,狼卫一顿,伸手抓住了这抹娇裙。
    草原里的狼在晴空下狂奔,筋疲力竭终于被猎人捕获,皮毛在日色下闪着潮浪般的流光。
    野狼喘着粗气被踩进自由与生死的间隙,它睁大眼睛最后一次张望着头顶上明亮的天空。
    最后,被囚于不见天日的笼中。
    直到有一日,有个小姑娘掀开笼布,不甚高兴地问他:“你是狗吗?”
    狼卫心想,他是狼,但为了她,愿意做一条温驯的犬。
    春桥抱着红薯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衣裙被狼卫拽住。
    她都走不了路了。
    春桥扯了一会儿,没扯回来,才软软凶道,“你这是干什么?”
    狼卫直勾勾地盯着春桥,那眼神看得春桥直发毛。
    她有点害怕狼卫狂性大发,听说他从前在狼群里连人肉都吃过,便被自己的想象吓出哭腔,“澜娘!”
    澜娘立刻从屋子里出来了,在院中见到狼卫,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她抓住春桥的手,拉着她走,“没事了。”
    春桥似乎很害怕自己,狼卫摸了摸头,又松开了手。
    他一个人被晾在院子里,无事可做,干脆抱臂靠在墙上晒起太阳。
    可没过一会儿,狼卫又睁开了眼。
    他饿了......
    “狼卫是长公主的人,之前就是因为他,姑娘才被赶出伯府,”屋子里澜娘放下往外看的门帘,对春桥说道,“姑娘不要信他。”
    花戎早就从澜娘那弄明白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她也点头赞同,“要不我们还是把他赶走吧!”
    几个姑娘家正叽叽喳喳商量着,狼卫却突然掀了帘子进来。
    “我饿了,”他说。
    狼卫看着春桥怀里的烤红薯,肚子不住地响起叽里咕噜声,看起来是真的很饿。
    春桥问道,“想吃?”
    狼卫眼巴巴地点了点脑袋。
    这红薯虽然沾了泥,但只要把皮剥掉,还是可以入口的。
    春桥见狼卫实在饿得可怜兮兮的,就送了几个给他。
    结果狼卫一口一个,带皮吞进了肚子里。
    吃完后,又面无表情地盯着春桥,满眼都是讨食求投喂几个字。
    春桥没办法,只好把剩下的红薯全给了狼卫填肚子,一时心软,又说道,“皮上有泥,你吃里面的肉就行。”
    澜娘和花戎在屋子里扫地煮茶,磨磨蹭蹭不肯出去,生怕她们不在了,狼卫会对春桥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等狼卫吃完了,春桥觉得他大概餍足了,不会再想着吃人,才慢吞吞开口问道,“是长公主要你来这的吗?”
    “长公主......”狼卫说话含糊不清。
    花戎已经抢先嚷嚷道,“姑娘,他果然是长公主派来害你的!”
    狼卫没理会花戎,只是定定瞧着春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来过!”
    春桥有些毛骨悚然,她都这样了,长公主还来找她干嘛?
    她捏紧了自己的衣袖,慌不拎地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主人在哪里,”狼卫站在那里比春桥几个姑娘大了一圈,他目不转睛,“我就在哪里。”
    春桥扶额,觉得和狼卫是沟通不下去了。
    “狼卫,我们这养不了你,”澜娘此时收了手,走过来,轻缓又不容拒绝地说道,“请你离开。”
    狼卫又看向春桥,虽然他的中原话学得半生不熟,但还是勉强听出澜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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