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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滢溪看着她不说话。
吕雪莹顿一顿,继续说下去:“贺大人搬入长公主府又支持长乐郡主,叫人很难不担心郡主。”
李滢溪问:“担心什么?”
吕雪莹不得不把话说得更直白:“郡主也知,往前正是贺大人极力促进与鞑靼和亲之事。”
“我担心的是,倘若贺大人向长公主倒戈,改变心思……”
“与鞑靼和亲一事或难更改,长公主若不去和亲,便得有其他的人去。”
吕雪莹眸光盈盈看着李滢溪。
她执起李滢溪的手,又轻叹一气:“郡主本不必受此苦累的。”
李滢溪便听懂了。
是说,如若她皇姐不去和亲,许要轮到她去鞑靼和亲。
但又如何呢?
身为皇室宗女,遇到这样的事自不可任性妄为,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也未曾听陛下提起过。”
李滢溪说,“多谢雪莹关心,只我不愿庸人自扰,徒增烦闷。”
吕雪莹以为李滢溪懂了,却发现她依然不懂。
“郡主甘心吗?哪怕被长公主这样算计,也甘心吗?”
算计?
李滢溪不大喜欢吕雪莹这个措辞,但她没有多想,好脾气说:“皇姐不至于要算计我的。”
吕雪莹佯作不解:“可是不久前长公主不是还欺负郡主吗……”
“那是误传。”李滢溪摇摇头。
误传?
吕雪莹皱眉,又听李滢溪道:“出来得有些久了,雪莹,我们进去罢。”
李滢溪牵着吕雪莹往回走。
吕雪莹亦步亦趋跟随,心下郁闷:云安郡主明明和长公主不和,这挑拨怎么不见奏效?
是她说得太含蓄?
可机会错失,现下不宜继续提那些事,免得叫李滢溪发现不对。
李滢溪却也认真想一想吕雪莹的话。
她暗自一本正经分析。
倘若李妩真心算计她去鞑靼和亲,她有反抗的余地么?
几乎是没有的……
即便晓得李妩真心算计她,她能报复李妩么?
不能,若李妩出事,去鞑靼和亲的重任只怕当真要落到她头上。
是以这件事多想无益。
李滢溪得出结论,又想吕雪莹乃一番好意,纵然于她无用,她也该领情。
“雪莹,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心里有数的。”
临到要进去殿内,李滢溪温声对吕雪莹说,“你放心吧。”
吕雪莹却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嗯!”她重重点头,想着李妩兴许很快便要倒霉,脸上浮现灿烂的笑。
第23章 沐浴 “来伺候我沐浴。”
李滢溪本是去外面透透气。
然而有吕雪莹那一番话, 她回到殿内,瞧见李妩,心绪又不平静了。
那日去长公主府质问李妩确实是她太过冲动。
她与凌越关系平平, 而凌越也不见得需要她抱不平……
李妩想怎样对待凌越是一回事。
哪怕当真……凌越甘之如饴,她作为外人,根本没有必要横插一脚。
她凭什么去质问李妩?
又有什么资格因为这件事感到委屈?
李滢溪这些日子一直在想那一日她为何会哭,为何会觉得委屈, 似没有缘由,偏偏眼泪止不住。
此时此刻, 看着端坐在那里便叫人难以忽视的李妩, 她恍然有所悟。
虽然难以直面却不得不直面——
她终究是羡慕李妩的。
羡慕李妩可以骄纵任性, 羡慕李妩说离开京城一走便是数年,自由自在,羡慕李妩有许多的偏爱。皇兄与皇嫂待李妩是如此, 老祖宗也一向疼爱李妩,全心全意对待李妩的凌越,连贺知余也未尝是许多人口中的对李妩心有怨恨。
皇兄皇嫂、老祖宗,他们待她也好。
她心中感激,同样清楚,这与他们对待李妩的那种好并不相同。
母妃在她幼时病逝, 父王也在她八岁那一年离她而去,变成孤女的她引人同情,引人怜爱。
他们对她的那份好便也夹杂着这些情绪。
身为孤女的她亦不敢任性乃至时时小心翼翼不敢犯错。
一旦犯错,难免给大家添麻烦,她不应如此。
一如今日中秋佳节,团圆的日子。
殿内鼓乐齐鸣,觥筹交错, 她置身其中,却总归难以真正觉得满心欢喜。
要去为那日的失态道歉吗?
李滢溪内心迟疑不定,思绪也渐渐飘远。
直到王太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游走的神思拉回来。
李滢溪听见王太后道:“云安也已十七,眼瞧过个新年便是十八,也该考虑仪宾的事了。”
缓一缓才反应过来是说婚嫁之事。
李滢溪扯出个笑,规规矩矩温声回:“让皇伯母挂心了。”
“怎能不挂心?”
王太后握住李滢溪的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一脸和蔼,“皇伯母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
“你皇伯父尚在时,也对你的婚事很关心,惦记着要为你寻一个好夫婿。”
“倘若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便是皇伯母的过错了。”
李滢溪维持着脸上的温柔笑意。
然听王太后提起婚嫁之事,她心下几分迷茫。
虽则已十七岁,也未尝没有想过婚嫁之事,但谈论起这些,依然觉得离自己有些远。什么样的才算好夫婿,李滢溪说不明白,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仪宾,她同样闹不清楚,只心下模模糊糊感到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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