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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青衣的男子懒懒地靠在华贵的雕花太师椅上,面如白玉,眉目如画,谦和斯文的笑让他看起来无比清俊优雅。
一边的椅子上坐着另外两个年轻人,一个红衣妖娆,一个黑衣冷硬。
她从外刚刚回来,刚想进去报告消息,却蓦地在他们的对话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奇地顿住脚,侧耳一听。
“……我不可能喜爱花染这般的女子,像她这样的女子,不该是娶回家疼爱的……”
话未说完,便叫秦意打断:“那倒是,别说她是猎人,武功高的要死,要家暴起来不死也残。光是她成天带着这么个面具让人看不到脸,就让人很郁闷啊。”
像是忽然被人攥紧了心脏,她一下子感到闷痛和窒息。
于是,她转身悄悄地离开,带着一地七年未曾流出眼眶的泪。
从那时起,她便深深埋葬了那时的自己还不清楚的情丝,直至,最后,那情丝因他的危在旦夕而终于奔涌而出。
“所以,你便自作主张,消了我有关你的记忆?”沉吟许久,君不弃低着嗓子轻轻问道。
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夏花染不敢回过头睁开眼面对君不弃。
她一直怕,她怕在得知她所做的事情之后,他的眼里会有为难和恨意。
“那,这块红色宝石,是你放在我衣服里的?”轻轻拿出血红宝石,君不弃的声音带了些说不清楚的诡异。
“那是我娘的遗物,娘说它是上古的宝玉。不管在多么危险的情况下,它都可以保住你的心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夏花染低低地解释道。
轻轻掰过夏花染的脑袋,君不弃指了指夏花染肩膀上的伤问道:“这些伤,又怎么来的?”
她身上伤痕好多,白色的缠布上不断渗出的鲜血让他心下一揪一揪的,宛如有人在轻轻撕扯。
“为了找玄华草帮你拖延毒发时间呐。”一直没走远的苏月妖忍不住从窗户中探进了脑袋。
“玄华草?”眯了眯眼睛,君不弃微带些疑惑。
“喏,”从怀里掏出夏花染的那本破旧书本扔给君不弃,苏月妖趴在窗口,叹息道:“她啊,为了你,去找那什劳子玄华草,在月华山上不眠不休找了四天四夜,最后为了摘那颗破草摔下了悬崖。还好没摔坏脑子,记得发流星弹联系我。要不然呐……啧啧。”
终于把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苏月妖感到轻松了许多,原本他私心里只想为好友解决麻烦,但现在,看着夏花染这个女人,爱不弃爱到如斯地步,他真的,不忍心了。
所以,原谅他无耻地倒戈了。
“嗯。”顿了顿,淡淡地应了一声,君不弃按捺住内心翻滚的热流和复杂,没有再说任何话。
半晌,他起身走了出去。
“喂喂,就这么走了啊?”窗口的苏月妖傻眼,那现在是怎样?他还期待好友听了这些会感动到眼泪掉一下的。
好吧……就算不会热泪盈眶,好歹也说些什么话当做结束语啊,那就这样走了,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床上的夏花染颤抖着睁开眼,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终于,伴着豆大的泪珠断了线,无声的呜咽一片一片,碎在了枕头上,碎成一枕的绝望。
他终于,还是为难了吧?
君不弃回到自己的房间,为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开始很难得的发呆。
心里一下子承受不了那么多汹涌而来的真相,他需要好好缓缓,好好想想。
脑海中不停地闪过夏花染苍白惊恐的脸和颤抖呜咽的话,他只觉得盛大的喜悦和巨大的惊怒紧紧交握在一起,犹如翻滚的波浪狠狠拍击着他的心脏。
他刚发现他爱上了她,接着便发现他们早就认识,而且,她早早就已爱上了他,爱得那样的隐忍。
尤其,修儿竟然是他的孩子?
老天!
这些消息,让他完全无法压制住内心的喜悦:他竟然是被她这样用尽所有铭心地爱着!
但除此之外,他更多的,还有心疼和愤怒。
心疼那只傻女人爱自己爱得那么卑微和隐忍,心疼她为了自己可以不管任何代价,心疼她的爱他一点也不知道。
但同时,他又那样的愤怒。
她凭什么自作主张消了他的记忆?她凭什么肯定他不会爱上她?她凭什么打算一辈子瞒着他?他也愤怒自己,为什么让她觉得他一定不会爱上他?
他闭上眼,想着想着,心中一时澎湃,一时叹息。
最后,终是缓缓地沉淀下来。
他无法否认,他为这真相而喜悦,而心疼,而不舍,他多么迫不及待想要将她和修儿一同拥入怀里,从此珍藏。
但,他的内心里还有着未消的愤怒,他气她的自作主张,气她的不贪心,也气曾经不知道做了什么的自己。
于是,他决定了,在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之前,他不对她坦白心意。当做对自己,也是对她的惩罚。
但他,这一次会牢牢守在她身边,再也不许再次她逃离。
再也不许她再次逃离?
前提是得人还在啊!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和凌乱的被子,君不弃斯文俊秀的脸上一下子风雨交加,暗沉的眼深不可见,浑身瞬间散发出一层凌厉的寒气。
拼命按压着心里翻涌的气血,君不弃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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