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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熠宸负手而立,冷声道:“让他们再写一份奏折来便是。”
张宝端一惊,要知道平时这奏折哪怕只是弄皱了一些,他必然也是免不了一顿罚的。
他忙施了个礼,“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张宝端利索的将奏折收拾好,这才捧着那几份奏折退后了几步,又小心问道:“皇上,那琼华宫是否也要重新休憩一番?”
贵妃娘娘以前住的便是琼华宫,如今娘娘回来……
洛熠宸在龙案前坐下,眉心微敛,沉吟片刻回道:“无须收拾。”
张宝端一愣,却立刻答道:“是!”主子的事从来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做主的。
“命人按照她的尺寸备一些衣物,莫要声张。”
“是!”
张宝端退下,洛熠宸拿起朱批正想批阅奏折,却看到了叶青梧留下的那首诗。
似是为了印证叶青梧的话,第二天一早,高官们上朝必经的宫门口再次被悬挂了一颗人头,却是前段时间告老还乡的右相大人。
昨天兵部尚书的死被宣王封锁了消息,还不等他将案子理清,竟然又送了他一个大案,一时间洛青阳忙的坐立不安鸡飞狗跳,朝中言论纷纷,他顿觉压力倍增。
“姑娘……还要出去吗?”方怀看着几日都不在家的叶青梧,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有人想要我陪他玩游戏,那我就玩一玩,日子太无聊了,总要找些事做,方怀你若闲着,去帮我把阁里的书整理整理。”
方怀顿时叫苦不迭,却惊愕的看着叶青梧的一身红衣,鲜艳若血,触目惊心。
“洛熠宸,好看吗?”金銮殿后,洛熠宸一下朝,就见到那抹美得触目惊心的身影,红装素裹,冷意凉薄,眉间一点朱砂痣,不怒自威,令人不敢小觑,因此就算后殿里无人认识她,也不敢随意妄动。
洛熠宸看着她,几张之外的脚下跪伏着两个小太监,瑟瑟发抖,不能动不能言。
他扫了一眼,“这是何意?”
“杀鸡儆猴啊,若非如此,我怎有热茶喝呢?”
“莫要太放肆了!”
她骤然从椅子里起来,几步跨至他的身边,浅笑如烟,吐气如兰,“在你眼里,这便是放肆了吗?”
“出去!”
他骤然冷喝,一甩袍袖,张宝端立刻带着一众宦官宫女小碎步退了下去,临了也没忘记让人拎走那两个跪在地上起不来的。
洛熠宸一把推开她,看着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他的心便忍不住狂跳,“你杀了京兆尹,杀了兵部尚书,又杀了右相,你到底想做什么?”
肩头被他抓的生疼,叶青梧漫不经心的拨开他的手,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杀人痛快啊。”
“叶青梧!”
“你还知道我姓叶啊。”叶青梧漂亮的眼睛里闪过嘲讽,“我以为皇上早已忘了我的姓氏呢?”
一个女人的姓氏代表夫家的权势,也代表母家能够给予的支持,叶家,曾经朝堂上的第一大家,因为她的授意,父亲去世后大哥的刻意避讳,终于让皇帝忘记了他们对他的威胁,同时,这也让他对他们多了几分蔑视。
如若父亲尚在,她想,洛熠宸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动自己的。
她又上前两步,靠在他的怀里,“皇上,不知这五年来你是怎么向我哥哥们交代的呢?”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活在天堂里,夜夜笙歌,也有人生活在地狱,日日为生活所折磨。
“没有交代。”他说。
叶青梧呵了一声,这并不意外,偌大的皇宫,发生一点儿事情实在是太简单太容易了,而他前几年对她的宠爱完全不会让哥哥们多想什么。
她松开手,退回到椅子里,又说道:“你不用多问我什么,我早已说过了,洛熠宸,这便是你让我回来索要付出的代价,怎样,看着曾经站在你朝堂上的朝臣,一个个离开你,你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如何呢?”
是不是就像曾经的她一样,努力的想做好自己,让他多看她一眼,可他的目光是始终不曾落在她的身上,那种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一切,可到头来却只是徒劳的感觉,她一定要他们也尝试尝试。
她眼睛里满是恨意,洛熠宸看着她,平静道:“你在玩火!”
“是否在玩火你很清楚,有本事,你抓我治我的罪啊!”
“你以为朕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连杀死自己的孩儿都不眨眼,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洛熠宸顿时说不出话,这件事情他无话可说。
“那你也不应该……”
“不应该?黄河水患,河南百姓无以为家,应该救助百姓的人在哪里?灾民聚于城外,京兆尹难道不应该提早安排?”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与我说这些应该不应该,洛熠宸你不觉得羞愧吗?身为皇帝,只想着维护你的疆土,每年的赋税,你可曾想过黎民百姓的生活?你难道不应该?”
骤然而出的谩骂直将洛熠宸说的气急败坏,“朕用得着你教朕如何治国?”
“用不用得到端看皇上的国治得好不好?若有一日揭竿而起,还希望皇上能在这金銮殿上坐得住!”
叶青梧如昨日一样甩着袍袖离开,洛熠宸却又一次被他说的脸上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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