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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红昭探手从食盒里摸出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这藤萝饼做的一般。”
“是吗?”淑妃侧头想了想,“殿里负责点心的厨子就是随便从姑母那里调来的一个嬷嬷,重点是人要信得过,手艺倒是次要的。反正我也从不吃这些东西。”
“一个厨子,手艺竟然是次要的,”曲红昭摇头感叹,“美食本该是人世间最值得享受的事物之一啊。”
“胡扯。”
“那你觉得是什么?”
“我不知道,”淑妃愣了愣,“按姑母的话说,那就该是权力地位荣耀风光。”
“也有道理。”
“你居然附和我?”淑妃挑眉看她,“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会唾弃我一句,说什么权力地位都是粪土,开心才最重要呢。”
曲红昭笑了起来:“我倒也没有这般淡泊名利。”
“那你为什么不争?”
“我也争过。”
“什么时候?”
“不是在宫里,从前的事了。”
淑妃茫然:“定北侯宠你这个女儿是出了名的,你和谁争啊?”
在边关,在战场,争胜负,争死生。
曲红昭摇摇头,转开话题:“你真的从来都不吃点心?”
半醉了的淑妃轻易被带开话题:“倒也不是,只是非常少。”
“为什么?讨厌甜味?”
“不是,以前挺喜欢的,后来戒了。”
这东西还能戒?曲红昭大奇:“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怕胖呗。”
“万一陛下就喜欢胖的呢?”
“胡说,你又不胖。”
“你怎么知道陛下就喜欢我呢?”说真的,曲红昭觉得小皇帝压根还没开窍,对谁都没有男女之情。
她曾猜测过陛下为何会突然召曲盈袖入宫,若真的是贪图美貌,怕是她一入宫便让她侍奉枕席了。
难道是为了制衡尹氏?
目前世家勋贵中,最偏向新帝的,就是定北侯。
尹家和定北侯府,完全可以代表勋贵中的两股势力。尹家守旧,曲家革新。
这倒也可以理解,只是作为曲盈袖的亲姐姐,曲红昭感情上不太能接受这种用纳妃来巩固和朝臣关系的方式罢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淑妃却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谁还奢望他的真心不成?能得到宠幸,诞下子嗣,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看来你是真的醉了,”连这话都敢说了,曲红昭提醒她,“以后还是少在其他人面前喝酒吧。”
淑妃瞪她:“是你我才说的,真当我醉傻了啊。”
“你倒是肯信任我。”
淑妃长长地吐了口气:“如果连你都信不得,那这宫里就真没什么可信的东西了,那我也认了。”
曲红昭垂眸,半晌才轻声道:“我会尽力不辜负你这份信任。”
她站起身,把石椅上的位置让给淑妃:“醉了就过来躺一会儿吧。”
淑妃看了看那件已被这厮压出褶皱的披风,皱了皱眉又骂了一句“混账”,骂归骂,倒是没影响她继续将这件披风当成垫子。
曲红昭站在桌边,又从食盒里取了一块点心。
“你不是说味道一般吗?”淑妃看向已经被自己定性为‘能吃能喝的饭桶’的曲红昭,“怎么还吃了那么多?”
“只是相对宫里的水平来说一般,放在外面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定北侯府的厨子也不会差吧?”淑妃不解,“怎么听起来你像是常常去外面吃东西一样?”
“是啊,不说远的,单就京城里的茶楼酒肆,就没有我没光顾过的。”
淑妃的语气有些羡慕:“定北侯他同意你随意出门啊?”
“当然不同意,”曲红昭理直气壮极了,“小时候我翻墙出去,被抓到可没少被罚抄书。”
“你居然敢翻墙?胆子可真大。”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你大概没有我的便利条件,有一个双生姐妹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互相打掩护。”曲红昭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在给曲盈袖打掩护了,一时心情复杂。
幼时互换身份玩闹的时候,哪想到如今居然搞出这么一件大事。
“听起来真好玩,”淑妃这次居然没有用规矩来谴责她,“敬国公府和定北侯府,一文一武,门第倒是差不多,但我和你的成长方式截然不同。”
曲红昭十分善解人意:“你想和我分享一下你的闺中时代吗?”
“可惜我没什么可分享的,”淑妃想了想,“除了那些烦人的宴会,我和其他姐妹整日就被拘在家里,连想逛逛家里的花园,都要提前一日禀告母亲,她会把家里的小厮下人都调开,才让我们去花园里逛逛。”
“……”
淑妃显然被这规矩烦的不轻,借着酒劲对曲红昭吐槽道:“搞得好像我们姐妹跟小厮接触一次,转头就会跟他们私奔似的。”
曲红昭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大概不行,书上说过,女非善淑,莫与相亲。”
“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女论语》偌大名声,我就算没读过也听说过,”曲红昭笑了笑,“所以,别以为你用里面的句子骂我我就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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