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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娘子一听他又翻起旧账来,便出声打断道:“好了好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你都挑了几遍了,你不嫌烦我都嫌烦。”
“你嫌烦?我说这么多遍都是为了谁?旁人我会这样一遍遍地跟人说么?”司马池也沉声反驳着。
“官人,你在急什么啊?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聂娘子也抬头说道。
“我急?我什么时候急了?我好声好气地劝你,你偏不听!”
“我什么时候不听了?你看看你这幅样子!”
“我哪副样子!我这样是谁造成的!”
……
眼见的屋里的气氛愈来愈浓重,快要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摊子,张儒秀赶紧朝司马光使着眼色,自己也劝着聂娘子。
“爹,听娘的出去罢。她现在需要静养。”司马光拉着情绪激动的司马池,哄着人出去。
待到司马池满不情愿地出去后,聂娘子才长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方才那般失态的模样,满是愧疚。
“三姐,叫你见笑了。我忍不住啊,一直憋着气。”聂娘子拍拍张儒秀的手,安慰道。
张儒秀见聂娘子也冷静下来,便也细声劝道:“阿舅也是担心您,想着您的身子,一时急了才这般说,您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没真的生气,方才都是唬他俩的。”聂娘子顿了顿,又道:“不说他俩了。你同二哥相处的如何?他对你可还好?你可曾受了委屈?”
张儒秀听罢,面上一僵。她总是想起昨日院子里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可她心里还是不好受。
她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处理这宅院里的事,把一众人治得服服帖帖。现实真是打了她的脸。
“我和二哥挺好的,也没受委屈。”张儒秀笑笑,把那些不成熟的小委屈赶出心头。
聂娘子观察着张儒秀的神情,知道人心里藏着事不愿同自己说,便也不再多问。
不过张儒秀既说她同司马光相处得好,聂娘子也不由自主地多问一句。
“你俩,关系进一步发展了么?”
张儒秀张大了嘴,显然是不理解聂娘子口中的“进一步”是何意思。
“阿姑,我不明白。”张儒秀诚实地交代着。
聂娘子见张儒秀一脸懵,便凑近轻声地在人耳边说:“同房。”
“啊?”张儒秀听罢一愣,没想到聂娘子会问的这般直接。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郑重地摇摇头。
聂娘子一听,身子又躺了回去,话出口的语气也低落不少:“果然啊。”
张儒秀一见聂娘子这般丧气模样,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安慰。
不过聂娘子很快便从丧气状态中恢复过来,眼眸明亮,语气十分坚定:“没事,来日方长,只要二哥他对你好就行。”
张儒秀点点头。
“二哥这一来,是要马上回去么?”聂娘子问道。
“官人他多告了几日假,为的就是多陪陪阿姑您。”张儒秀回道。
聂娘子一听这话,便乐了起来。为娘的自然愿意看到孩子孝顺恭亲,不过张儒秀在此,她的话便要弯几道弯。
“哪能呢?我还不知道二哥他?他那么在意你,这几日假,难道不是来陪你的么?”聂娘子笑道。
张儒秀想想司马光先前说的话,一时无语。
司马光多告的几日假,为谁的都有。为了照顾家母,为了讨好内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好友。
聂娘子这话,叫张儒秀反驳不起来。
“三姐,二哥他心里可是有你呢!”聂娘子试探地问道。虽说这情爱之事,要顺其自然。可她也不愿看见这般貌合神离的场景一直存在自家孩子身上。
“我会努力的。”张儒秀低着头,嘀咕道。
聂娘子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愿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便说起旁的事。
“你俩今日就歇在府里,另备一间屋不是多大的事。”聂娘子道。
张儒秀点点头。
她一来同州,与司马光分屋睡的计划又泡了汤。
她不想承认,可她心里确实有个这个不甚清晰的想法。
她好像一点点地在融化,一点点地在撤离防线。
她好像不再抗拒司马光的触碰。
她好像,很渴望同他接近。她喜欢司马光围在自己身旁的感觉,很安心。
好像天就算塌下来,司马光也会撑起半边天,然后温声叫她先去休息,一切有他在。
可张儒秀内心又不愿面对这样无主的自己。她想自己撑起那半边天,她不想依赖旁人。
两种情绪相互纠缠着,扰得人心乱。
……
戌时一刻,司马池也忙完了公务,一家人围在一桌用着膳。
纵然如今家里有人病着,可还是难掩月后重逢的喜悦。
司马池一脸欣慰地看着司马光,倒着酒同司马光交谈。
“阿姑,二哥他酒量如何啊?我好像都没见过他喝醉的模样。”张儒秀问着聂娘子,这也是她心里一直存着的疑问。
聂娘子蹙眉,似是没想到成婚多日,张儒秀连自家官人的酒量都不知。不过她还是出口言道:“二哥的酒量尚可,陪人饮酒,一般不大醉。具体的还是要看酒种,烈酒自然醉得快。像是如今饮的果酒,便能喝下许多杯。”
张儒秀仔细听着,不禁侧目看着司马光同家舅说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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