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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律,县里不能将弓手用于旁的工作之上。
    而管家的意思,是想把弓手也加为编制,与禁军性质相同,集中操练。
    这条旨意显然不是针对汴京一城,官家本意也并不在此。添置弓手,是面对全国各地的一条诏令。
    这显然是一条违背常礼的旨意,司马光尚礼,自然满心不解。
    彼时张儒秀刚好从铺里回来,一进院便见人脸色暗沉地待在门口等他。
    张儒秀还不知道添置弓手的事,见司马光这般模样,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衙里遇上了什么难事?”
    司马光叹了口气,回道:“官家要我们地方官添置弓手,作为编制,当禁军一般操练。”
    张儒秀听罢,心也沉了下来:“怎么会?官家怎么会颁布这样一条旨意?律令上写得清楚,弓手不能被长官任其他工作啊?”
    司马光不解之处也是在这里,不过他知道的情况要多些,面对着张儒秀的疑问,也只能站在官家的角度上讲:“官家许是被前线逼急了罢。”
    司马光是在衙里接到官家的命令的。彼时富知州正给他们一帮人开着会,正说着近来县里动荡叫县尉善用弓手的事,便接到了官家叫弓手沦为编制的旨意。
    旨意传了开来,衙里同僚皆是不解,可又碍着这是官家的旨意,也不敢不从。富知州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叫司马光吩咐下去照办就是。
    司马光怎么会点头说好?听罢富知州一番交代,愤懑都快冲破了出来。还是一旁的推官劝了他几句,他才马马虎虎地应了下来。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富知州知道他性子执拗,不过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
    “你现在也冷静不下来,不如马上去杭州找阿舅罢。阿舅许是也有着疑惑呢。”张儒秀想了半晌,提议道。
    司马光点头,他确实需要知道自家爹爹的想法。
    不过官家失了理智,他可不能失。
    司马光拉过张儒秀的手,带着人往院里走,一面说道:“时候晚了,先去歇息罢。明日启程也不晚。”
    杭州这处,司马池正待在里屋给自家夫人熬着药,一面交代着屋里的女使好好照顾夫人。
    正说着,宅老便递上了个牍子。司马池一看,神色便凝重起来。
    还未等他多做思考,院里的养娘也来报,说二哥携着娘子来了。司马池一听,又赶紧放下案牍起身迎接去。
    二人显然是赶路而来,满脸风尘仆仆。
    张儒秀来了后,主动出声,说要去看看阿姑,给司马父子留个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去屋里找聂娘子,推开门时,满是惊讶。
    聂娘子比之前还要消瘦,形如枯槁,满脸颓废。
    见她来了,聂娘子有气无力地叫女使扶着起来,叫张儒秀坐近些来。
    “阿姑,你身子怎么样?可好了一点?”张儒秀话里满是委屈,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哭泣之意。
    聂娘子眼前早已浑浊不堪,身上隐隐笼罩了些死气。现在瞧张儒秀,也只能瞧见一团模糊不堪的身影而已。
    聂娘子笑笑,声音迟而缓:“我没事,这都是先前的老病而已,不妨事。过几日就好了。”
    这样的话术聂娘子对不同人早已说了无数次。先前还能糊弄过去,如今张儒秀瞧她这般憔悴模样,不愿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下去。
    “阿姑,你可莫要骗我。”张儒秀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药汤,叫想舀到聂娘子嘴边。
    聂娘子把那药盏轻轻推开,有气无力地说道:“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的那些话罢?”
    张儒秀点头。
    “三姐啊,你一向聪慧,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才是。如今就不要再逼我了,再叫我享受享受罢。”聂娘子说道。
    张儒秀听罢她的话,心里一时沉重起来。
    聂娘子的意思是让她放过一位将死之人。张儒秀自然清楚,人走到了此时,再好的汤药都不管用。
    见张儒秀有些动摇,聂娘子又赶忙开口:“不要把这事告诉二哥,也不要担心他会有所怨恨。这孩子从小便稳重,也见过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会坦然接受下来的。”
    “三姐啊,可怜可怜我罢。我能倾诉的人,就只有你啊。”
    聂娘子一番苦笑,不停叹着气。
    最终是张儒秀败下阵来,轻声说了声好。
    司马光这边,把官家的旨意同司马池一说,便见人沉默了下来。
    等了半晌,司马池开口:“我觉着此举行不通。”言外之意,便是反对官家在两浙地区添置弓手的旨意了。
    司马光点头,继续聆听着。
    “罢了,你且随我去书房,我要说的太多。”司马池叹口气,便转身离去。
    司马光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的观点相同,不需多说,便能领会其中深意。
    书房里,父子坐在案桌旁,交流着意见。
    “君实,我想给官家上篇奏状。”司马池说道。
    司马光道了声好,又言:“好,阿爹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司马池听罢,摇头,道:“我的意思是,由你来写。”
    “奏状名我给你想好了,就叫《论两浙不宜添置弓手状》。剩下的,你来写。”
    司马光见他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自己,心里满是激动,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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