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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说好,一时间心思都投到了这事上去,没再顾着那碟瓜籽。
坟迁到墓地后,已是八月下旬。
夏县的夏日总是又闷又热,偏偏蚊虫咬人咬得厉害,叫人心烦。
守孝期间又是一切从简,便更叫人心静不下来。
这种焦灼场面,一直持续到晚秋天凉快时。
秋高气爽,麦田里都拢上了一层黄。天凉下来,心里的那些烦闷还能减弱几分。另一方面,那些无伤大雅的小零嘴都送上前来,人心里自然高兴。
这些个小零嘴,最受欢迎的,还要数那一碟碟咸香可口的炒瓜籽。
瓜籽从一方小院里走了出去,推广到夏县各处。这次张儒秀倒是不准备隐姓埋名,反倒是直接亮出自己的名号。故而吃了瓜籽的人都知道,这是张儒秀做出来的零嘴。
好吃又便宜,销量很快便提了上去,冲到陕州各处。
后来这咸瓜籽的需求量愈来愈大,张儒秀索性揽了一批人,把制作方法交给他们,盖起了一个小工厂。不过她又不能失了本分,眼见着生意愈发火热,便只能出手稍稍控制下市场走向,始终把瓜籽的名声给揽在州郡之内。
司马光早先便知道这些零嘴出自于张儒秀手里,也随着她去做,不多干涉。毕竟他心里一直怀着愧疚,总觉着叫张儒秀跟着她吃了许多苦。想到当年岳丈的一番嘱托,心里便愈发郁闷。
不过如今见张儒秀生活充实起来,他心里也高兴。
一家子人守孝之余,又各自做着想做的事,丧亲的悲痛也随着年岁流转给渐渐淡化了下去。
庆历三年正月廿四,元昊请和,宋夏双方和约谈判。
消息传到夏县里,早已是四年二月初了。
还未开春,积雪堆着。
司马光听了这消息,心里颇多感慨。
晚间,张儒秀得空后听了这消息,也赶忙找到司马光,同人说着这事。
司马光一向在乎民生,眼瞧着宋夏交战走到了僵持阶段,就快要结束时,谈判却又一直在拉扯着,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着急时,自然就说起了官家的不好。
“岳丈早在开战初便提出,要民生,不要名声。官家一直在乎国朝的面子,说到底还是维护自己的面子。可前线州郡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这时候,面子哪有民生重要?这次谈判,元昊只愿自称男,官家可不乐意了,非得叫人俯首称臣。元昊狼子野心,哪能点头说好?这谈判本就是双方一点头的事,可托到现今,还没个准信。朝野巷陌之间,都议论着谈判的事。民心若是不稳,何谈民生,何谈名声啊?”
司马光一脸忧愤,满腔抱怨。
作者有话说:
番外会断断续续地写到嘉佑年间,挑几件感兴趣的大事来写。
第103章 庆历新政
“谈判一直托着, 你我远在朝野之外,也无需动火。朝官自会呈上法子叫官家做定夺,官家心里也有数。两国交战了几年, 好在现今我朝与党项人已经准备和谈了, 虽是在托着,可也总比战争来得强。”
张儒秀拉着司马光叫人坐在火炉一旁暖手,一边说着安慰话。
司马光听罢, 心里那股忧愤之气不降反升, 叹着气开口:“岁岁,你一向安逸惯了, 自然没看见外面那些乱象。”
这话叫张儒秀听了一愣, 难不成外面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乱子?
司马光既然开口提到了这事,她便想知道。
“你且展开说说。”
司马光闻言,神色立即正经起来,道:“你在夏县之内闯荡,夏县地方小, 一年到头还没一件大事发生。可夏县安逸平静, 不见得外面就安定。陕州那些大的县乡里, 家家都被上面给抢了一番。朝廷下定决心要添置弓手,地方照办, 遭殃的还是百姓。家家哀嚎声不断,弓手不愿从兵, 四处逃窜。衙里就抓这些人的妻与子做要挟, 逼人就范。衙里发旨悬赏逃窜弓手,悬赏的钱从何而出?都是受要挟的小家出的啊。衙里是用尽了法子添置弓手, 可闹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怎会不是乱象?”
一番长话听得张儒秀脑里乱哄哄的。先前她只知司马光所写的那份奏状被驳了回来, 并不知朝廷会强制百姓充军,甚至不惜牺牲百姓的利益。
“可那承诺弓手不充军从戎的敕榜还在城楼上高高挂着呢?地方怎么不顾敕榜强制征军呢?”张儒秀想不通这点,满是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朝廷号令失信。”司马光回道,“朝廷言行不一,前脚刚承诺百姓,后脚就火急火燎地抓人充军去了。我丁忧在家,这号令自然发不到我头上。可陕州旁的地方民不聊生,到处是变卖房产地产贿赂官兵的,到处是逃窜躲避朝廷的。百姓见了朝廷,恍如见了洪水猛兽一般,甚至有人跑到荒山野岭里去,冒着饿死的风险,也得逃出去。”
张儒秀确实不清楚这番乱象,诚如司马光所言,她一直待在夏县里,视野也受局限,看不到全局,总以为一处好各处都好。直至方才听了司马光一番话,才清楚她想的有多幼稚。
张儒秀颇感无力,嗳了声,“种地的老百姓本就不该当兵从军。兵刺面入军队中,得朝廷发的钱养活一家老小,从此不经手田地生产。那些只用种地的老百姓本就只要交税便可,本就不用再多担起官兵的事。如今朝廷要叫百姓也入军营之中,跟着旁人打仗。百姓手无缚鸡之力,岂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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