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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日清闲了不大会儿,就有人急匆匆划桨过来,只是因着规矩不敢远距离呼叫,下了舟快步跑过来才道:世子,陈候家的二公子递了帖子给门房说要见国公爷,以他的身份门房也不敢拦着,此时已经引他去了正堂。
谁?你说谁?
徐呈腾一下坐起,骂道:来得好!爷正要同这个混蛋打一架!
他这边怒气冲冲就要走,两个丫鬟求着好歹给他梳了发又拢好衣衫,这才登舟而去。
他一路疾行,走到正堂外正听到陈嗣冉说:徐世子诬陷于我倒也罢了,只是他毁人名节实在可恶,还望徐公严惩。
这与你何干!
徐呈故意放松了步子,慢悠悠跨进来,冷冷的回了这么一句。
信国公徐良在朝野中因端谨严正被人称颂,治下更是从不宽宥,徐呈说完这话才觉得有祖父在堂,他这般说话有些逾矩了。但因有陈嗣冉在,即便是规矩有失他也不能认错。
信国公年纪比陈候大一些,已近花甲之龄,许是掌管大理寺日久,人也显得有些严肃。
徐公并不搭理徐呈的言语,只道:这事我已有耳闻,呈儿无端构陷于你,改日我会让他登门谢罪。
却绝口不提关于宁泽种种,陈嗣冉虽然经常被人骂书呆子,却也并非真的呆瓜,岂会不明白他话中意思。
只是有些事他不遇到便罢了,遇到了总要力所能及的争上一争,便是被认作不依不饶也得说。
他道:晚辈身为男儿倒也无碍,只是宁姑娘却因为他差点被烧死,此时又被送往通州,生死未卜,这才是徐呈该负责的。
因有祖父在堂,徐呈劝着自己莫要出言强辩,只是眼前这个书呆子梗着脖子咄咄逼人,怎能忍得,怒道:负责?凭什么让我负责?是我放的火还是我烧死的人!
说完看了眼徐良,见他并无愠色,才略略放心。
陈嗣冉一听怒火顿起,见上位坐着的徐良又不言不语,一副任他混闹他自岿然不动的做派,他再也坐不住,站起来揖了一礼,质问道:徐公素来廉正,此时是要包庇自己的孙子么?
此话真是胆大,莫说徐良是朝廷正三品大员,又有一等公的封爵,便是作为一个晚辈也不该问出这种话来。
徐良笑了笑,倒有些赞许之意,为了他这般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处置徐呈?
陈嗣冉道:唯望徐公致信宁州长言明一切,并让徐呈负荆请罪,还宁姑娘公道。
徐呈哼笑一声,又接口道:你不知道郎情妾意啊,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以为她有什么公道可言?
陈嗣冉怒道:那你可知道通州宁家二房老太太门前立着一座贞节牌坊,家中有这样的人在,怎能容得下她,她到了通州必死无疑,你但凡有点良知
什么良知?难不成你想让我娶她?
说话的人一副满不在乎漫不经心的语调,陈嗣冉握紧拳头,终于明白正午过来时陈候说的那句无济于事。
徐良这次终于呵斥了徐呈一句,陈嗣冉已经心灰意冷,无奈施礼道了声告辞。
徐良道:呈儿做错了事,我自会严惩于他,负荆请罪也可陈嗣冉眼睛亮了亮,紧接着却听到:改日便让他去宣德候府负荆请罪。
这一刻陈嗣冉终于明白寺中古树下站着的姑娘是怎样一番心情,临出正堂,他一身火气尽消,下了决定,背着身道:你不娶,我娶!
此前徐呈的火气还能压一压,只不过是欲呈口舌之快,此时却觉得胸中一团火起,几步上前扯住他,怒道:你娶?你凭什么!
陈嗣冉欲要甩脱他,一争不得,那手还紧紧拽着他的前臂,他看着徐呈这张脸也讨厌,这一场自青州耽搁了的约架终于成行,两人都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采用的大多是本能的打架方式,不一会发髻散乱,滚到在地。
徐良此人也奇,只看着,不劝,也不叫人来拉开,等这两人都滚成了泥猴,鞋袜都不全的坐在地上,他才唤了人来将地上的两人分两个方向抬走了。
只是自这日后,徐呈却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陈嗣冉那边嚷嚷着要娶,他这边就嚷嚷的更大声,徐良这下却是真发了怒,仗打了他三十关了起来。
这日陈大龄终于回归本职,和另一个护卫吴青石守在石榴院前,虽然枝头上蝉撒水点点铺在脸上,陈大岭一向没表情的脸却难得扬起一点弧度。
直到一个明艳妩媚看着三十许的美夫人从小轿中下来,他一眼看到,脸上这点细微的弧度立时有些难以维持。
来人是魏国公府长房的嫡小姐,行二,如今是信国公府嫡长媳,也是徐呈的母亲,闺名沈宜修。
院前守着的两人分工明确,吴青石忙迎上去,引着沈宜修进院,陈大岭则转身进院禀报。
这院中住着的是魏国公府长房独子沈霑,他是正德三年状元,现官拜吏部尚书。
院中沈霑坐在石榴树下正在和一个细长眉眼有些瘦弱的少年说话,少年有些雌雄莫辨,笑起来嘴角成勾,勾得人心痒痒,但到底年少骨骼未长成,过于瘦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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