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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子搭在芳林苑中,水榭距离芳林苑不远,七夕节宁泽去成国公府时已经觉得太过奢华,此时才知什么是小巫见大巫。此间可谓是携琴绕碧纱,摇笔弄清霞,杜若幽庭草,芙蓉曲沼花,仿的是唐代园林,轩亭之中已是高朋满座,她们此时过去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宁泽扶额
她跟着黄秀梅要转进芳林苑,卫风却还是不让开,幸好苑中走出一人,替她解了围。
卫风公子,我们老夫人都已经过去了,就等您上台了?是沈霑身边的侍卫吴青石。
卫风略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真不是我在通州见到的那位小娘子么?
宁泽本来因为往事有些酸楚,听他这么一问那点酸楚瞬间消失无踪,两辈子卫风都善于坑她,当着别人的面这样问也就罢了,偏偏他们旁边站着的这位是沈霑的护卫,宁泽装作听不懂,闭口不言。
吴青石却道:卫风公子你可不能这么无礼,这位是大人的未过门的夫人,弓高侯府的二小姐!
卫风倒是一愣,捏了捏魏时棱的小手道:你这小丫头有些不厚道,怎么也不告诉我你表姐是沈大人的娘子,害我差点失了分寸。
遭了埋怨的魏时棱撅撅小嘴,有些委屈。此时时间确实不早,该他上台了,卫风同几人告别又特意给宁泽致了歉,牵着魏时棱进了芳林苑。
芳林苑中有座依山而建的小庭,名瀑泉,是此苑最高点,站在上面其下情形一览无遗,宁泽觉得吴青石来的太巧,抬头一看,见东北角小亭中一人站在那里,距离有些远,面目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但那身绯色长袍足以分辨出那是沈霑。
她想了想,隔空行了个福礼,便和黄秀梅一起连忙进了院子。男客都坐在一楼大堂中,女客被安排在二楼,宁泽与黄秀梅分开,在回廊上张望了好一番才看到魏萱和另一位大方清雅的夫人坐在红柱子旁,旁边魏时棱正扒着栏杆一瞬不瞬的盯着戏台子。
她略看了看这位夫人,心里想着这位估计便是魏时枟魏时棱的母亲李氏,她小时候倒是见过的,只是一点也记不起了,走过去给人行礼叫道:见过舅母,母亲。
魏萱拉着她落座,问她:怎么来的这么晚?
有事耽搁了,无碍的,母亲放心。她拍拍魏萱的手示意无事,李氏又拉住她的手说:果然病好了,模样就好看了许多。又转头和魏萱说:你以后多让仪清吃些清润的东西,这嗓子多少能恢复些。
魏时棱嫌弃这些人吵,回过头,憋气憋的脸颊气鼓鼓的说:姑母,母亲太讨厌了,我都听不到卫风哥哥了。
引得两人发笑,魏萱问:时棱怎么现在还缠着这位伶人?
李氏摇头叹气:这丫头太鬼机灵了,我是拿她没办法,卫公子又对时棱有恩,我也不能说什么,好在时棱还小,希望她过两年能知点分寸。
魏时棱去年庙会的时候走丢了,再找到的时候就见她被卫风抱着,哭的可怜兮兮,从那之后小丫头就粘上了卫风,凡他在的地方总要想办法赶过去。
魏时棱见母亲说她,有些生气,哼一声撇开脸,继续扒着栏杆听戏。
约莫到了戏要散场时,庄嬷嬷匆匆而来,附在魏萱耳边说了几句,宁泽心下一梗,心知是韩仪清出事了,又听魏萱语带颤抖的对李氏说:大嫂,家中突然有些事,我恐怕现在就得离开了,待会散场时有人若是问起,还请大嫂替我解释一二。
李氏见她神色紧张,忙问:怎么这么一副神情?可别是出了什么大事吧,要不要我同你一起过去?
魏萱摆手又作谢,带着宁泽匆匆从旁边楼梯下去,到了院中才站定,问庄嬷嬷:不好了吗?
四个字很轻很轻,她虽然早做好了准备,也觉得此时万籁俱寂,一个细小的声音便能让她崩溃。
庄嬷嬷道:小姐别紧张,姑娘咳了许久,只是昏了过去。
好一会魏萱才迈开步子急匆匆向外面走,宁泽跟了几步,停下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做些什么,她远远望了望那一角小亭,沈霑还在那上面。
姨母,我得去替表姐讨个东西,您先回去,只让菱花跟着我就行了。
说完也不等魏萱答应,带着菱花转身又进了芳林苑,绕过种着各种花木的大花园,沿着石道而上,不多时便到了瀑泉亭。
她刚走上石道不久,吴青石便瞧见了她,早就禀了沈霑,沈霑来瀑泉亭可不是为了俯览山小的,他最近为了秋闱的事夜以继日,精神不太好,下面太吵,原想等着戏散场了再下去,谁知无意中在山亭中瞧了出好戏。
他还以为世事已经发生了变化,宁泽卫风这对怨侣大约不会遇到了,哪成想该来的总会来。
宁泽走进亭中,发现此处真是静观其变的好去处,她来了一会了,沈霑也不问她为何而来,只好鼓了些勇气给他行礼道:沈大人,恕我无礼,我来是想向大人讨一封回信。
沈霑指了石凳让她做,宁泽按他说的坐下,才发现这样一来与他成了面对面,距离有些近,她并非真正的韩仪清,这个距离让她有些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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