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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粼粼,温管家一路行止也算上心,在进京都前的焱州城中,他甚至先自发给温宣鱼准备了一套新衣,待换上了新衣的温宣鱼走出来,温管家看了一会,摸着下巴笑了笑:“很合适,我瞧着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温宣鱼回了谢礼,礼仪周全:“谢温叔叔好意。”
一路上,她的乖巧和亲切很是博得了管家的好感,从下面爬起来的人,向来更看重对自己的尊重,对他们来说,上位者的一点施舍的平等,都会产生异样的亲近之感。
更逞论温宣鱼也是看过脸色走起来的,她知道什么样的人喜欢听什么话。
温通果然笑得更开心,摆手:“小姐言重,叫我温管家就行。”
温宣鱼柔声道:“当日要不是温叔叔帮忙,我这会子都不知道在哪里呢。温叔叔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心里是记得的。”
温通左右看了一眼无人方才道:“难为小姐记得。但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府里的旧事,也不是什么光鲜事,为小姐的前程,小姐以后还是不提的好。”
温宣鱼颔首:“大恩不言谢。谢温叔叔提醒。只是不知道这侯府里面的情景,我现在这样回去,侯爷和父亲还有大娘子是什么样的性子……”
温通听懂了她的示好和迟疑,当日温宣鱼为莫家争取的那一份情谊他亦看在眼里,心下更觉这姑娘玲珑剔透。以她的容貌,又是个有脑子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他心下起了奇货可居的心理,便摸了摸下巴,透了一点底。
“二老爷接小姐回去,自然是为小姐的好前程去的。”
果然如此。
温通一面拣选几样合适的首饰,一面向温宣鱼简单介绍府里的情况。
这些都是温宣鱼曾经深刻感受过的,混乱而又外强中干的温家生活。
忠义侯府在上一辈老侯爷娶了前后两房妻子,前后生了两个嫡子,即现在的大房和二房。
老侯爷故去后,承袭的爵位降了一等,由大房长子继承,但长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而她这位生身父亲名唤温仓,是老侯爷第二个妻子生的次子,正是二房的掌舵人。温仓生得俊美风流,是个只图眼前好的性子,因他是老二不能袭爵,又没有功名傍身,所以就靠着一张巧嘴,哄着老太太拿钱用。
他外面的女人喜欢,家里同样如此,喜新不厌旧,前前后后不知在宅子塞了多少人,光是有名分的就不下三个。温宣鱼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个,原来是老太太身旁的丫鬟,被温仓捉在手里硬要了来,成了妾室青姨娘。
但等这位怀孕怀到了后期,温仓已经又喜欢上一个新的良妾,又和妻子温康氏绞着劲儿要弄进来。
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要来新的,那就得清理旧的。这些年一向如此,温仓不停塞,温康氏就不停清理。两夫妻之间甚至形成了某种奇异的默契。
温康氏按照习惯清理家里多的女人。这一回被送出去的便是即将临盆的青姨娘。
青姨娘在别庄旧屋自己生下了温宣鱼,当日还是长随的温通也在,便从外面给她买了一条鱼熬汤。
青姨娘看着那鱼,眼睛湿了又干,说:“便叫她阿鱼吧。”
温家的孩子从玉字。
温通本以为是温宣瑜,青姨娘说,不,就是鱼。她喝了一口鱼汤,这样的鱼。
要么被熬成汤,要么游鱼进海。
第20章 他实在无法拒绝。
青姨娘因为生产受了风,身子一直不好。温康氏知道这姨娘生了个女儿,倒是放了心,又找到一个温仓和新姨娘浓情蜜意的时候特意去问什么时候接回来青姨娘。
温仓忙着哄新姨娘,于是说,接什么,让她在那里养着吧。
一来二去,养着养着就真的忘了。
青姨娘病缠绵了大半年,眼看是快不行了。她强撑着不肯去温家报信,临去的那月,温通用捐给总管的钱混得了差事,温通来辞别时,她拿出唯一的一个银项圈给温通,恳请他去莱县请一请自己的哥哥。
青姨娘生得好,年轻的时候在温家滋养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她那样求着温通的时候,向来只知权衡利弊的温通竟然心也软了一次,他实在无法拒绝。
青姨娘最后说:“阿鱼,就由她舅舅做主吧。”
后来,温宣鱼被莫朗带走了。
温通只做不知,十多年后早忘了这事,直到上个月突然几个黑衣汉子,在暗巷带走了他。
他被蒙着眼睛带到一处宅子,扔在地上,听着上面的人问关于温宣鱼的话,他犹豫一下,一脚就踹到心口来。
温通知道瞒不住,便将自己摘出去后,再真假掺半说了一说,假的部分自然是当日是莫朗自己偷摸带走了那个孩子,温家人并不知情,只以为孩子死了。
对方赏了他二十两银子,然后又交代他等他去接人的时候要做些什么,这才让他回去。
然后不过两天,温仓就将他叫了去,要他务必将这位素昧谋面的小姐请回来。要全须全尾,要毫发无伤。然后又安排了几个护卫同去,说要是对方不识好歹,便打死送官。
温仓不动声色答应下来。
他第一眼看到温宣鱼的时候,便惊了一下,那一双眼睛和青姨娘太像了,几乎不用多想,这就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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