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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夙觉得这样很好,对外开放的大学,代表着高等学府的海纳百川。可学校不乏女学生深夜在校内被骚扰的新闻,她们总归是害怕的。
    在家躺久了,容易产生家庭矛盾。具体体现为伙食质量变差、母女关系恶化和急剧下降的家庭地位。
    于是宁夙决定去学驾照,减少待在家里的时间。也避免妈妈总觉得,她天天躺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学,将自己往废人的方向养。
    宁夙女士学东西很快,但她经常犯一些不带脑子的错误。例如,科目二考试刚刚开始不到一分钟。
    机械的女声提示音冷冰冰地宣告她第一次失败:“未正确使用安全带,请开回起点。”
    “……”宁夙低头一瞧,安全带在她身后安静地躺着,被遗忘得一干二净。
    所幸从小大小考试不断的宁夙心理素质极佳,淡定地系上安全带开回起点,仿佛从来忘记安全带这回事一样,一不手抖二不心跳加速,第二次顺利通过了。
    科目三的练习过程也挺顺利,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困难的话…
    那大概是,刚刚从科二下来的宁夙,总是下意识地想一直踩着离合器。被教练不断怒吼纠正,颤颤巍巍地收好自己无处安放的左脚。
    结果倒了加减档地方时候,整辆车猛地一个前倾,宁夙懵懵地低头看了一眼。
    ——她没踩刹车啊?
    “你要干啥?这是做超车的地方,你跑那么快干啥?”
    哦,搞错项目了。
    宁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重新启动熄火的车子,慢悠悠地一路晃过去。她练车的过程挺顺利,基本上能拿到驾照再回淮越。但是宁夙觉得,就她这个做个加减档都心跳加速的水平,开车上路…还是算了吧。
    临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宁夙的母上大人加班,于是她自己出门觅食。
    等一等,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多人?宁夙奇怪地看了眼手机,今天也不是周末啊?算了,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可能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节日吧。
    第二天早上,宁夙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第一眼看到教练发来的消息:“考试取消。”
    宁夙:“…?”
    第二条映入眼帘的是班群消息:“请以下几位同学立刻联系我,你们所在位置有新增病例,延迟返校。”
    宁夙定睛一看,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怎么她睡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宁夙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下学期有钢琴课啊?!别的课上不上无所谓了,反正真到了课堂上她也是窝在教室最后的摸鱼种子选手。可是钢琴课、美术课,她本来就没基础,缺课她会死吧!!!
    宁夙追着辅导员、教务老师问了好几天。被她们这个踢那个、那个再踢回来的办事风格弄得不厌其烦。最后她得到了统一的回复:她们也没办法,等着这边清零返校,回来之后自己加班加点赶课吧!
    宁夙简直要被这不负责任的态度气呕吐了。一怒之下,她退掉了自己的钢琴课。你不帮我想办法,我不学了行不行?
    ——垃圾学校。
    在她已经能自由自在满大街乱窜的时候,她所在的地方依然没有被踢出风险区,还得等十四天。
    切实感受了这场灾难的宁夙,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希望疫情滚出地球!!!
    宁夙的家在老式居民区里,她从小就常在楼下看到各种颜色的花圈、听见刺耳的救护车声响彻夜空。
    妈妈告诉她,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没必要感到害怕。
    可是宁夙却在只能透过窗户看看一片寂静的世界时,对她从前司空见惯的一切,感到了不适。
    那是个雨天,凌晨三点。
    整个院子灯火通明,楼下来了无数的人和车。宁夙兴奋地穿衣服起床,以为自己被关在家里不见天日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透过窗子,她隐约可以在夜色里看见一个人影。
    ——在对面的楼顶上。
    宁夙是个很惜命的人,她不能理解,于是她问刚刚起身的妈妈:“她怎么了?”
    妈妈抬头看了那个人影一眼,沉默了很久、很久。
    “活不下去了呗。”妈妈站在她旁边,在夜色里叹息,“这一年啊,赚不到钱。可物价没降、房贷还是要还、房租还是要交、生病还是得治。”
    “像她这么年轻的,家里肯定还有老人。”妈妈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记着,无论什么时候,活着才有希望。”
    那天晚上宁夙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没能睡着。她当时站在窗边,能在徐徐冷风中听见几声对面楼顶传来的哭喊声。
    她说,她没工作了,还不起房贷、交不上房租,爷爷生病住院,她连去看一眼都不能,手术费也交不上。
    她说,她不想活了。
    刚刚从只有学习的世界里进入大学这个稍稍复杂一点的象牙塔里的宁夙,第一次真正与成年人的世界接轨,第一次觉得,活着,真的是一件那么那么难的事情。
    总想着挣脱父母怀抱,正振翅欲飞的小鸟。此刻终于冷静下来,歪着脑袋瞧了瞧自己没长齐的羽毛,收回了蠢蠢欲动的爪子。
    宁夙不能理解新闻里说的经济停滞是什么意思,但可以感受到这座城市毫无生机、死气沉沉。每个人脸上写满了倦怠和疲惫,偶尔抬头看一看天,都觉得它似乎永远是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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