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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初高,上的学校虽然不差,但是绝对不是最顶尖的。”顾昕说,“基本上每个阶段,都会有有权有势或者得老师喜欢的学生带头孤立同学啊、恶作剧啊。”
“但是班主任都在包庇。”顾昕笑笑,“可能是我倒霉吧,上了四次学,四次都遇见神经病同学、三次遇见师德败坏的老师。”
“后来有一次,初中针对过我的那个女生,还特意跑来我这里找补。”
“大概意思就是,她也没干什么啦,她只是没有阻止拱了拱火,她没有动手啦。”顾昕摇摇头,“然后我说,你是班长。”
“她是班长,这就足够了。”
“其实我一直不能明白,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宁夙拍拍她的肩,“我不能理解,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并不能让人获得所谓快感。”
“喜欢欺负别人,这什么奇怪的癖好?”
顾昕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能理解。
“所以我在你们班,刚开始那段时间我真的超害怕。”顾昕说,“我学习又不好,肯定不讨老师喜欢;在你们这里淮越的名声那么差,我又很怕大家对我偏见特别深,没法相处。”
“所以说落后有落后的好处。”宁夙拉着她站起身,“今天下午放假,不想学习了,我们出去玩吧?”
“就半天,去哪儿玩啊?”顾昕真诚发问,因为她发现宁夙女士的家乡,那是真大。
一个小时,在淮越都可以跨省了,在这儿,你可能连一个市都没出。
“博物馆。”宁夙回答,“带你去看干/尸。”
“…?”听起来好恐怖。
“博物馆展出的名字是楼兰美女。”宁夙说,“…你总不至于没听说过楼兰,历史课老刘跟咱谈天说地的时候提过。”
“重开这种事情都发生,我现在竟然觉得,一个楼兰突然就消失了,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这两者有什么直接关联吗宁女士?
她们回去寻找颜怡萱的路上,“真正的高三学生”在校园里追逐打闹,哪怕穿上正装,看着依然是未受过毒打的天真小孩。
“…其实爹妈看我们,也是这种感觉吧?”宁夙目送他们一路闹着远去,故作深沉地叹息道,“他们现在还是真心在期待大学生活的,多少人高中都被老师和家长骗了,觉得大学自由、公正、开放,是名副其实的理想之城。”
“其实哪怕当时我被调剂了,我依然对大学生活抱有希望。”宁夙轻声说,“真正让我明白,这个象牙塔其实是我们和社会接轨的第一步,就是那次转专业。”
“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公平的。”
“其实我们上高中的时候,都想着上了大学就好啦。”顾昕耸耸肩,“如果我高三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啊大学比高中还累,你现在多幸福呀!我肯定会一巴掌抽他脸上。”
“诶然后现在发现,某些意义上来说,高中真的比大学好。”
“以我现在这个状态啊,我肯定不会顺着叶子敏、不会由着别人欺负、不会因为害怕班主任就不敢反抗。”顾昕拉着她,给前头放风筝的学生让路,“所以高中有什么不好呢?至少你的世界里只有一件事,学习。别的不需要我考虑,不用我每天想那么多事情、应付那么多小组作业那么多人际关系。”
宁夙笑道:“这话你要是跟这群高中生说,他们会想打死你。”
“为什么要跟他们说?”顾昕表示不理解,“就像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因为专业痛苦不堪,长辈会告诉你,啊工作了就会发现这些不是事儿~”
“可是我二十岁,我是个大学生,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事。”顾昕认真地说,“就像对高中生来说,成绩、高考就是他们世界里的全部。”
“任何人都不能因为多吃了几年米饭,就用你比人家多出来的人生阅历去劝她看开,告诉她以后你会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儿。”
“以后是以后,现在就是现在。”顾昕回过头,看见他们的风筝挂在了树杈上,一群人围着树吵吵嚷嚷。
“当下的痛苦是不可以用以后会减弱这个理由来安慰的,这就像一对一个癌症病人说,十年后会有特效药救你的!”顾昕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都是废话。”
“他们不理解你的痛苦和难过,只觉得你矫情又脆弱,因为这些事在他们三四十甚至五十的人生阅历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我们这样哭天抢地、寻死觅活。”顾昕长叹道,“…其实我们对父母能有什么要求?我并不指望他们能真正理解我的想法,我只希望他们至少将我的痛苦当回事、至少将我看成一个二十岁的人。”
“至少不要用他们的人生阅历来要求我,在二十岁作出他们会作的决定。”
“就像现在。”
远处的树下,始终无法将风筝弄下来的学生里,似乎有人哭了起来。
“风筝挂在树上了,就是她的世界里最大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不理解别人的痛苦,但请你至少尊重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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