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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 跟朕回家!

      晨阳当空。
    紫禁城中。
    闻紫仙一席话,李燕云心痛万分。
    都没来得及带上般若。
    就骑着一匹黑马,疯狂策马奔出紫禁城西华门,绝尘而去。小张子火急火燎的通报御林军,和前宫锦衣卫跟着皇上。
    昔日,定下的规矩。
    却没想到给宁挽香带来了方便,她竟然畅通无阻的就离开了紫禁城。
    按说。
    她自紫禁城午门而出,应该一路向南去酆都幽冥门才对,而朝西而去实乃是绕远了,说明她极有可能想先去西郊皇陵泰陵。
    按照对她的了解。
    凭着直觉!
    李燕云朝西郊皇陵策马奔去。
    他双目含泪,手中挥着马鞭,疯狂抽打马屁股,马儿嘶叫着,疯一般的跑着。
    耳边风声嗖嗖,衣袖袍摆扑扑作响。
    就连锦衣卫和御林军约莫几百名,竟远远的被李燕云甩在后面,去年,秦芷彤就是不告而别,他不会让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
    “都让开,挡者死!”他撕心裂肺的震吼。
    京城百姓。
    他们瞧见一个身穿黑色纹龙锦袍,目眦欲裂,凶悍的男人骑马而来,都不由让开了道路。
    他刚一闪而过,百姓们忽闻马蹄声从远至近,再朝后面看去。
    远处竟尘土飞扬。
    大队人马高吼:“跪下,都跪下!”
    沿路百姓这才忙忙跪下。
    同时。
    意识到适才一闪而过的男子,也猜出极有可能是皇上,奈何速度太快,连长什么模样都没能看清楚,他们高呼万岁,叩头唱喝。
    渐起的晨阳将李燕云身影映射的狭长,他焦急的策马出了京城西门,几百名御林军锦衣卫远远的跟着……
    京城西郊外。
    树林中临时搭建的几处草房前。
    穿着宫女服,发髻高挽在脑后的妇人,她盘腿坐在一处干草上闭目养神,她眼角略有皱纹,依稀有些岁月的痕迹。
    周围的黑衣男子则是垂头丧气的,似为什么事而感到发愁。
    忽然。
    马蹄声入耳。
    他们透过婆娑的树影望去。
    只见树林外的小路上,不远处两个黑衣女子,和一个身穿暗黄色纱裙,头戴斗笠,眼蒙黑色绸布,背着刀兵的女子,三人骑马而过的身影,映在每个人的眼帘中。
    这荒芜人烟的郊外,少有人来。
    或者基本就是走南闯北的商贾路过。
    一干人等愣是没在意。
    而盘腿坐在干草上的妇人。
    她瞧见那头戴斗笠眼睛蒙着黑色绸布,青丝及腰的女子后,她先是一愣。
    皱着眉头,犹豫半晌。
    妇人面露惊愕,双眼圆睁:“是她?”
    如此激动之下,似触发了内伤。
    她叮咛一声,表情痛苦,忙捂着胸口。
    此一幕。
    一干男子看得奇怪。
    忙围拢上来问怎么回事。
    妇人这才声音轻轻,眼中恨意满满道:“那人便是启祥宫的高手,就是她伤了我。——此人功力不低啊!就是她在,我才没杀了背叛我们的徐娘。”
    “可没想到她中了凝魄珠的毒竟然还活着,但也好不到哪去,她似乎看不见了,可她为何出现在此处?”
    “公孙婶,你不会看错了吧?”其中一个人质疑道。
    “胡说!”公孙彩瞪去,厉声叱道:“我怎会看错?!”
    “那夜我还与她对了一掌,模样和身形,切切实实就是她,”公孙彩诡笑道:“还别说,这女人长得倒是漂亮——伤了一对眼睛,还的确有些可惜。”
    说完。
    公孙彩冷笑着,笑声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此话说来。
    一干人等恍然明白。
    “既然如此,那还愣着作甚?正好大家伙都在!”
    “没错,我们替公孙婶你出口气,顺便杀了皇帝的爪牙再说!”
    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一干人等拿着兵刃,赶紧上马,包括公孙彩在内,猛地一跺脚,忍着内伤,身子一个凌空,跨上马背。
    登时。
    树林中一阵马儿嘶叫间。
    他们行出了树林。
    远处群山峦叠,薄雾飘渺,树影婆娑,依稀可见郊外的农田,或是荒芜的景象。
    行出京城西郊几里地。
    李燕云未曾见宁挽香的身影。
    他边疯狂的骑马,边双目泛红,口中哈着热气,声音嘶哑喊着‘老婆婆’三字,而那跟随他的几百名御林军和锦衣卫被他甩的更远了。
    远远瞧去,就如同一个个小黑点。
    策马奔腾之时,宁挽香那身影,和她说过的话,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她兴许不是最聪明的,甚至做事经常闹笑话,但她却是情感没有杂质,颇为真挚的。
    在马关自己发烧时,她愣是傻傻的在旁守候着。
    想着,想着,他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老婆婆,老婆婆!”骑马于土山小路上的他扯开嗓子嘶哑的喊着,多想此刻她回应一声‘五世孙!’而四周寂静无比,只有一里地处的后面,那些随从护卫喊着‘皇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
    他嗓子早已嘶哑,以致变声。
    连马儿都有些疲乏,速度也慢了下来,他却不敢停下,生怕这一停,就是一世无法见到。
    微风阵阵,如海般的芦苇丛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马儿的马蹄声以及李燕云的叫喊声——这乃是朝西郊泰陵的必经之路。
    可皇陵,都有人把守。
    她是不是去泰陵,这点李燕云也只是猜测,此刻依然不见她身影,李燕云都有些绝望了。
    恰在此刻,熟悉的声音入耳:“五世孙,是你么——”一声五世孙,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他为之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
    双手一拉缰绳,马儿前蹄扬起嘶叫一声,他急急呼唤:“老婆婆?老婆婆?”
    忽地。
    略带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五世孙,我在这……五世孙!”
    他心里一喜。
    红着眼眶循声瞧去。
    声音似乎是从芦苇丛中传来的,他快速下马,直朝芦苇丛而去,每次一呼唤,都会有她的回应,他双手忙不迭的拨开芦苇丛。
    口中哈哈大笑着:“老婆婆,我就知道,你定会来此——”
    “五世孙!”
    那边头戴斗笠,青丝如瀑的她娇口急呼,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地冥刀拨开芦苇,眼蒙黑绸布的她,茫然的朝前走着,终于李燕云瞧见了她。
    他快速上前,一把拥住她的娇躯。
    紧紧的抱着她,下巴搭在她玉肩,又哭又笑道:“老婆婆,你怎么那么傻?竟不辞而别?”
    地冥刀自她手中脱落。
    她玉手颤抖着,轻抚李燕云的面颊。
    声细如蚊道:“我若不走,你连朝政都不管不问了,我不想成为罪人,再者,一个瞎子,如何配得上你。”
    两行晶莹的泪水,自眼罩下缓缓流下。
    李燕云心疼万分,轻抚她后脑勺道:“以后不要再说此话!朕不满意!”
    她心暖万分。
    诱人的唇瓣颤抖。
    激动道:“我本想去泰陵,祭奠一下,也不算有遗憾了,如此一来,便永远不在见你,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而且我适才一人在此处,什么都看不见,我好害怕,心乱如麻,我想回去,但我看不见回去的路——”
    李燕云心如刀绞:“没事,朕来了,朕做你的眼睛,带你回去!”
    她欣喜不已。
    重重点头:“五世孙,你要忘记我这般样子,我宁挽香是不流泪的!”
    这话李燕云又好笑,又心痛。
    “好!”李燕云泪眸含笑,用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握着她手,语气温柔问道:“老婆婆,怎么就你一个人了?朕听紫仙说,是有两个幽冥门的弟子,与你同行的。”
    此刻。
    被五世孙握着手,她心里感到很踏实。
    她秀眉微蹙:“本来是,可路上遇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那两个弟子发现不对劲,将我带进此处,让我藏在此处别乱走,说是去引开那些人,再来接我。”
    “我眼睛瞧不见,一时哪也去不了,且可都过去几盏茶的时辰,那两名弟子愣是没回来,五世孙你却来了。”
    如此说来。
    那两名弟子定是生怕那些人,伤了双目失盲的老婆婆,才特地引开那些人,而那些人究竟是何人。
    李燕云颇为惊奇。
    当即笑着安慰宁挽香。
    “不碍事,她们身手都不错,定会无碍的!”李燕云拉着她的玉手道:“再者——”
    “朕的御林军锦衣卫都很快赶到,朕让他们一起寻找那两个弟子。”
    “跟朕回家!”李燕云神秘一笑:“朕可记得,元宵十五那天晚上,你在御花园中放河灯,河灯中写着——今生,君不负我,我不负君,永相随!”
    “你可不能食言呐!”
    元宵十五那日晚上,他下河捡灯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对此是颇为无奈,又好笑又心酸。
    她玉颊微红,嗔道:“你这五世孙,就会偷看。”
    “这个事情,我一直不满意。”
    她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
    李燕云哈哈笑了一阵。
    然后极为认真道:“朕的帝后,宁挽香,你放心,朕今生定不负你,即便你双目失明,你依然是朕的帝后!”
    她唇瓣嗫嚅颤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一匹马,两个人。
    二人牵着手,在芦苇丛中走着说着,气氛香甜,而又感人不已,而此刻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不悦的声音。
    “放开我们俩,我们自己能走!”
    声音传至芦苇丛中。
    宁挽香和李燕云同是眉头微皱。
    “好像,是我幽冥门的弟子!”宁挽香道。
    “哦?”李燕云脸色肃然,听脚步声,好像有不少人,而他丝毫不惧:“无碍,朕的大队人马很快便至!——不好,朕的马还在外面!”
    此话刚落音。
    果然。
    那边又传来男子的声音:“公孙婶,你瞧,这边有匹马!芦苇中定然有人。”
    “我暂且进去瞧瞧!”
    当即有女人阻止:“且慢!以免有埋伏——”
    宁挽香表情一冷跟李燕云道:“这声音耳熟,却是那夜刺杀徐娘的人无误。”
    那岂不是害的老婆婆失明的公孙彩?李燕云表情一凛,咬牙切齿,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还没开口。
    公孙彩声音传来:“里面的人听着,你若不出来,我们就杀了这两个人!”
    眼蒙黑布,戴着斗笠的宁挽香。
    她忙道:“我们在此,尽管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