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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说书人叹口气,道,“从去年开始,这绮霞就似乎得了病,树叶枯萎了许多,花开寥寥。而城中别的牡丹,也跟它一样萎靡不振,不似往年般繁盛。”
沈戢想了想,道:“人有生死,树也一样。想来这绮霞阳寿已尽,大限将至了。”
说书人笑了一声,道:“自是如此,但我等上头这洛阳太守,可是不乐意得很。”
沈戢看着他:“哦?为何?”
“还不是为了皇帝到洛阳来东巡的事。”说书人道,“此番跟随皇帝一起来的,是刚刚封的贵妃。这位贵妃,颇得皇帝宠爱,据说生平最喜欢的花就是牡丹,此番来洛阳,闹着要看牡丹开花。”
荼靡闻言,忍不住道:“万物有枯荣,天时不可违,便是皇帝,又岂可让牡丹秋天开花?”
“话虽如此,可太守十分想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说书人道,“二位有所不知,为了讨皇帝和贵妃欢心,他专门营建了温室,在里面引来温泉水,以图仿造出春天的气息,让牡丹开花。二位说说,这太守平日鱼肉乡人也就算了,如今竟想让花木逆时而开,可是想升官想疯了?”
荼靡没说话,只瞥了瞥沈戢。
他们此番来,是接了个万灵咒的生意。
而那许愿之人,就是这洛阳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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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荼靡立志要寻找辰元珠,但她和阿娆以及沈戢之间的约定仍在。无论是仙山弟子、妖精还是魔头,要想在这世间过好日子,仍然少不得灵金。
故而无事之时,那些生意还是要做的。只不过跟从前相比,阿娆变得更加谨慎,每一桩生意,除了她亲自去考察底细,还要加上沈戢这魔头把关,确认没什么风险才会接下。
而在这些能做的生意里,沈戢表现得毫无节操,比阿娆还见钱眼开,价高就接,来者不拒。
比如昨日那桩,是个驱邪的。
一个乡下土财主疑心家里有鬼,便请来个号称仙师的江湖道士来驱鬼。那道士收了土财主一笔大钱,神神叨叨鼓捣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那鬼,于是用万灵咒发愿,请神仙帮忙。沈戢实地查访一番,发现那所谓的鬼,不过是后院一只堪堪修炼成人形的黄鼠狼精变的。
土财主兴建家宅,要将屋子后面的小山丘夷平。这小山丘,是黄鼠狼精以及许多鸟兽的的祖宅,一旦被毁,它们都将无处可去。无奈之下,那黄鼠狼精就弄出些鬼怪之事,吓唬土财主。
沈戢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将此事包揽下来。
他亲自扮作神仙,在那江湖道士的梦中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第二日夜里,江湖道士再度作法,沈戢扮鬼跟他大战一番,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中了道士一剑,化作青烟缩入了后山之中。
第六十四章 牡丹
而后,道士郑重告诫土财主,这鬼本是土财主上溯十八辈的祖宗所化,因为坟墓毁坏无处投胎成了孤魂野鬼,寄居在了这后山之中。近来因土财主动土,惊扰了这祖宗,故而生出种种怪事。鉴于这是土财主的祖宗,道士网开一面,不曾让它魂飞魄散,而是重新镇入后山。从今以后,土财主不仅不可再胡乱惊扰,还要好生供奉。将鬼哄好了,祖宗保佑,福祚延绵;若是不好,则阴德损伤,大祸临头。
土财主早已经被那一场眼花缭乱的人鬼大战所折服,听得这番告诫,千恩万谢,当场加倍奉上金银,并许诺不仅不动后山,且还要在山下为祖宗造一座祠堂,常年供奉香火和瓜果脩肉,讨祖宗欢心。
当日,沈戢一千灵金到手,可谓轻松。
“我还以为你有何高招,原来竟是与那等江湖骗子联手行骗。”荼靡不屑道,“你好歹也做过魔头,竟甘于沦落成偷鸡摸狗之辈,也不害臊。”
“这有甚害臊。”沈戢理直气壮,“那土财主平日无事就爱去后山打打野味,鸟兽乃深受其害。我这办法,不但是为了平息事端,也是让他为从前犯下的杀孽补偿补偿。那祠堂里的供奉都是给鸟兽们吃的,正好能替他积积阴德,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至于今日这桩,则更是无聊。
洛阳太守许下的愿望,就是求神仙让牡丹秋天开花。
这等事,荼靡看不上。
但阿娆和沈戢在查清底细之后,则不打算放过,且志在必得。
因为那太守给得太多了,足足有五千灵金。
为了让牡丹开花,太守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惜那些花木全然不给太守面子,无论如何调温施肥,它们都全然无所动静,连个花苞也不结。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了那万灵咒的事。于是一咬牙,许下了重金。
“此事,我帮不了你。”说书人离开之后,荼靡随即对沈戢道,“四时之序不可违逆,便是白玉芰也不能让牡丹改在秋天开花。”
“四时之序乃天条定下,便是白玉芰也修改不得。”沈戢伸个懒腰,慢悠悠道,“放心好了,我接的活我自有主张,杀鸡焉用牛刀。”
说罢,他往袖中摸了摸,掏出一方小小的玉盒来。
“这是何物?”荼靡问。
沈戢不答反问:“你可听过幻香散?”
荼靡明白过来。
幻香散这个名字,她自是听过。这是一种江湖秘药,不过极其稀少难得,故而只有名声,荼靡从来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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