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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她私信里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春榴公主存了些抵触的。
但是阿爹和阿娘教导她,嫉妒之心可以有,但要让嫉妒借力,修饰了自己,才可以嫉妒。
她半知半解间,大概懂了些。
后来她身边几位玩伴,去京中拜访完亲戚回乡,又和她提到了这位公主。
有一位玩伴说:“我瞧着那位公主没有我们葶儿好看。”
她隔着人群,在游行的马车上,远远地看了一眼,尊贵华丽却不受宠的公主,出行尚能如此阔绰,也不知道受宠的公主还会是什么样。
很快就有人打断她:“别瞎说,春榴公主人美心善,虽然母妃不得宠,但是她天资聪颖,圣上还是很看重她的。”
又有人说:“我听说圣上已经给她许了亲事,是丞相府那位大公子,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姻缘呢。”
她们的谈话她很少插进去,便随口问了一句:“丞相府大公子?”
“对,就是那位。十岁便入了军营,谁都以为他是下一个武状元,谁曾想二十岁那年他竟然高中了文科状元,这一切都是为了春榴公主。”
又有人插嘴说道:“两人青梅竹马,尤其是丞相府大公子还对公主一见钟情,话本都写不出来。听说公主爱看戏,那顾清澜直接买了个戏班子进宫呢。”
顾清澜。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可真好听。
她自修炼起,双眼便能视妖邪,变成了邻里严重的怪胎,渐渐的她的朋友便远离了。
只有村头的一棵柳树精,愿意听她讲讲话。
柳树孕育天地造化,初生灵识,却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也只有她能看见他的存在,她时常去村头,给柳树精浇水松松土,也会从柳树精的嘴里听得些奇闻轶事。
直到几年前,柳树精的背佝偻着,躬着的身子越来越低。
他说:“孩子,我快不行了。”
她不理解,追问道:“为什么?”
那柳树精又道:“柴桑城本身处龙脉之上,地域辽阔,资源优渥,但是这几年灵气越来越稀释,龙脉将死,柴桑之地便一下子成为了一个大凶之城,我自知时日无多,也回天乏术。”
“不,我知道您有办法。”她笃定道。
“诶。”他长叹了一口气,终是说了出来,“你乃异世之魂,且你的上一世身份特殊,你的心头血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孩子啊,你天赋极高,百年之后难免就能修成正果。所以好好走你的路孩子。”
“我的心头血可以救柴桑城的龙脉是吗?”她又问。
“是也不是,但是孩子,这柴桑城的龙脉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龙脉相继死亡,你救不了的,龙脉彻底死了,整个国家的国运就都完了。一旦被圣上知道你的心头血的效用,到时候就不是心头血了,他们恨不得把你的血肉都用来浇灌龙脉。”
傅映葶听得云里雾里,只记得自己的心头血可以起死回生。
当天,她回到家,便做了个梦。
梦里,她看见一个极俊俏的男子,他说:“好,我娶你。”
第二日,她便在城墙上看见了那位男子,梦一样的破碎感,可人却是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她面前。
原来他也在为龙脉的事情发愁啊。
她带着她的秘密找到了他。
原来他就是顾清澜。
取心头血的过程很痛苦,她生来就对痛觉十分敏感,可是听见他答应娶她的那一刻,她一点也不后悔,这龙脉断裂处需要她的心头血整整滋养九九八十一天才可。
非新鲜的心头血也不可。
所以,每天放血便是她的任务,放血的过程相当于在心头剜下一块肉,但她一滴泪水也没有掉。
一碗心头血需要整整一月来修养,但她一日都未歇,整整八十一天,她害怕阿爹阿兄看出异常,每每称病闭门不出,有时候半夜起身晕倒在冰冷的地上,一睡就是一夜,她一句疼都没喊。
只有柳树精知道她有多疼,因为龙脉得到了滋养,渐渐也恢复了一线生机,柳树精爷爷的本体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她心里是开心的,至少她还有一个朋友在。
“你后悔吗?”
柳树精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她总是笑着摇头说:“未曾。”
有求于她的顾清澜,很少和她提及公主,但是在娶她的前一日,他便告诉了她,公主总要进门的,他能做到的只是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她还是笑着轻轻摇头,欣然的做了他的妾。
没有十里红妆,也没等来夫君,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直到很久很久的后来,她才明白了柳树精问她的那句,你后悔吗?
其实是问她抛弃修仙而去当一个普通人的妾室后不后悔。
她在弥留之际,走马观花这一生她还是给了他一样的回答,不后悔。
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机会,如果能重来一次。
顾清澜,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而是因为爱你,之后所要经历的这些分别,这些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料理完阿兄的后事,傅映葶木然地辞谢了纪希。
她要去杀了太尉之子。
她重新拿起那把阿爹为她亲手铸炼的剑,即使三年未出,剑身也依旧寒光闪闪,刃如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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