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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看着他那张俊脸,心里又叹了句可惜,身子却往后缩了缩,两手不安地抓紧了身侧的衣袍,再开口,却语带哽咽,“我,我就是听祖父祖母说,说圣上是好人,就,就想着为圣上分忧,我,我不知道这事会给大人带来这么多麻烦,我,知道错了!”
话没说完,人已低下头,抹起泪来。
铁柱看着死劲儿掐自己的沈熙,耷拉下眼皮。
王大人见此情况,冷哼一声,“顾大人指挥使的位置还没正式下达旨意,倒先拿起来官威来了,当真好的很!”
不说顾潜现在还没当上指挥使,即便当上了,那也是个不管事的闲差!哪容得他这样指手画脚,颠倒黑白!
顾潜却没理王大人的话,他皱了皱眉,他长这么大,哭还是孩童时的记忆,这人,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朝着缩成一团的人儿看过去,十三岁的少年,虽手长脚长,却依旧稚气未脱。
难道,是他想错了?
沈熙一把拉住王大人的衣袖,满脸惊恐,“大人,他们,会不会被打死?我那小厮,听说他也被抓进去了,呜……”
王大人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不再看顾潜,“高大人,不知之前抓的那几个乞儿犯了什么错?”
顾潜这才看见那人脸上的鼻涕眼泪,嫌恶地撇开眼。
果然是个娇宠的纨绔,亏他如临大敌般对待。
高大人又看了顾潜一眼,本来也只是寻了个由头将人拘起来,根本站不住脚,何况一起闹事的另一方早被他放了,若是追究起来,自己可没法解释!
想到此,他忙开口,“误会,都是误会,这就放人,来人!”
人很快被带了过来,见猴子还有力气瞪押送的小兵,沈熙松了口气。
“王大人,人放出来,我这就带着他们出城,叫他们谨守本分,再不入城。”
王大人虽气不过,可对顾潜说的话到底有几分顾忌,如今见沈熙自己想通,自然不再劝,当即点头,“如此甚好,总归是谋生路,此路不通,另寻出路便是!”
“多谢大人,沈熙受教!”
人既然出来,几人自不愿再停留。
看着王大人登上马车,沈熙转身,两眼通红,“都是我没本事,我们这就回去,再另外想法子。”
几个乞丐年纪不一,有四十多的汉子,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先前听说不入城,早开始不安,却不敢插嘴,现在又听她说这话,又急又怕。
癞四年记最大,遮着脸的布巾早被撕掉,露出烧了得变形的大半张脸来,“三公子,是不是我们惹麻烦了?”
“不关你们的事,是,兵马司的指挥使大人说的。”
当即也不隐瞒,就在兵马司门口将顾潜那番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就连威胁她的话也没落下。
顾潜出来时,正好见到沈熙对着几个乞丐鹦鹉学舌,他又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
“瞧,那就是指挥使大人,听说还没上任。”
常年混迹城中的乞儿自然认识永安侯那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听说是他下的令,都变了脸色。
堂堂永安侯,又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发了话自然不容人小觑!
眼看着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癞四再也忍不住,一屁股蹲到了地上,抱头放声大哭起来。
其他几人见了,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衙门口的守卫听他们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竟还哭上了,只觉晦气。
他们不敢伸手去推沈熙,对几个乞儿却毫不留情。
“滚,滚!这什么地方不知道吗?哭丧呢一大早!赶紧给老子滚远点儿!”
这一番动静不小,陆续有人远远看过来,沈熙将跌倒在地的癞四扶起,大声喝问,“干什么打人,你们不让他们留在城里也就罢了,怎么还动手打上了?”
“谁不是父母爹娘养的,他们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这又不是他们的错!谁这一辈子还没个难处,难不成,这满京城只能勋贵富户住得,穷人百姓就住不得了?”
“对啊,穷人百姓难道就不配住城里?”
“凭什么将我们赶出城,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想着凭自己手脚赚钱糊口,这也有错吗?”
猴子跟人打了一架,又进了一趟兵马司,浑身又脏又乱,这会儿正好装成乞儿,跟在沈熙后面叫骂。
“对,你们狗眼看人低,你们欺负人!”几个乞儿一边哭一边骂。
守卫听了,不由得开口大骂,“胡说什么,小要饭的别乱喷粪!”
一边骂,一边提起手中的棍子就要下来赶人。
沈熙连忙拉起几人,一边跑一边喊,“兵马司打人了!”
街面上一阵鸡飞狗跳,喊叫声一直延续到城外。
不消半日,整个南城都在传一则消息。
新上任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顾大人,要将满城的乞儿流民,穷人贱户赶出城外,再不许踏进城门一步。
顾潜听完手下人的报告,立即起身,进宫请罪。
第38章 挥鞭
沈熙踏着余晖从另一头进了槐树胡同, 心情极好。
给人添堵就是给自己顺气,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当今圣上勤政爱民并非虚言。
据说,还是皇子时, 他就时常感叹, 世人不易,百姓更是艰难,曾发下宏愿,要还天下一个清平盛世, 让所有百姓冬有衣,夏有粮,再不受饥寒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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