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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她看到二娘站在紫藤花架下,冲着她温柔浅笑,身后坐着一名打扮艳丽的年轻女子,正拉着莲姨小声说着什么,见她进来,忙笑着伸手招了招,“仨儿,过来!”
她朝着二娘看过去,见她点头,这才朝着那女子走去。
不等她走进,女子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细细将她上下看了一遍,这才笑盈盈地道,“看到你如今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她呆呆地看着女子,嘴巴张了张,那声娘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女子朝着二娘看了眼,嗔道,“这孩子,还真是个倔脾气!”
二娘走了过来,抬头看她,也笑道,“仨儿长高了,成大姑娘了。”
她眼里的泪忽地流了下来,心中千言万语,到嘴边只一声委屈又眷念的二娘。
二娘将她轻轻搂住,“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旁的女子忽然有些不耐,“走了走了!”
说罢,拉起莲姨就往屋中走去。
青砖白瓦的屋子一点一点坍塌,紫藤花瞬间枯萎,整个小院像是燃了火的纸片,转眼成了一片荒芜。
她身上一凉,抬头一看,抱着她的二娘已到了一丈开外,她连忙追去,“二娘别走!”
二娘却回头冲她摆手,“回去吧,有人等你!”
她拼命地向前追去,可始终追不上前面纤细瘦弱的身影,转眼四周一片漆黑,她霍地睁开眼,对上的却是顾潜那双焦急心疼的眸子。
“醒了?”
脸上一片冰凉,她伸手抹了抹,转头看向黛蓝的天空,脑中全是二娘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若是此刻她死了,是否还能追得上二娘她们?
若有来生,她可还会遇上守护自己的人?
顾潜看着她盯着头顶的夜空,目光虚无,神情缥缈,整个人仿佛似那逐月的嫦娥,转眼就要消失在眼前,心里一慌,紧紧拉住她的手。
“不许走!”
沈熙被他这么猛地一拉,这才从自己的梦魇中彻底走了出来,转头看去,那人眼中满是惊慌与不舍,怜惜与爱慕。
她想起马背上他说的那些话,眼中的消沉渐渐退尽。
“好!”
不远处,猴子被铁柱拉着,两眼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朝着面前排成一排的永安侯府护卫大骂。
“让开!都他妈地给老子让开!铁柱,你到底是哪边的?”
他听说公子不见了,感觉像天塌了一般,没了三哥,他们这帮无父无母的孤儿就再没了家,没人对他们嘘寒问暖,没人替他们出谋划策。
他漫山遍野地四处疯跑,等知道三哥找到了,他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连马都顾不上骑,就这么两条腿一路跑了回来。
远远地看到顾潜抱着三哥从马上跃下,三哥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这不对劲,三哥从不让人近他的身,连他们都不行,更不要说一个外人!
他定是出事了!
铁柱始终一言不发,只牢牢地拉着他的胳膊。
他嗷嗷了两声,没法甩开铁柱,只得转头看向丸二,“丸二哥,你快来帮忙!”
丸二看了看猴子,又看了看对面,犹豫再三,终究摇了摇头。
顾潜和他可都是掌柜派来的人,这回若不是顾潜,三公子都找不回来,他可不能帮他去找自家兄弟的麻烦。
一旁的王充虽没像猴子一样直接骂出口,可脸色也绝不好看。
他冲着墨棋拱了拱手,“墨护卫,三公子到底是我们昌平候府的人,他若出了什么事,我们几个都没法跟侯爷交代,还请诸位兄弟让个路,让我们看上一眼,也好放心。”
墨棋哪敢让他们过去搅了自家侯爷的好事,忙又是低声解释,“刚才跟你们说了,三公子没事,她一人杀了头百来斤的狼,累的睡过去了,一会儿三公子醒了,您几位自然就见到了,我要是有半分谎话,就让我武功尽失,静脉寸断。”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墨护卫不必如此。”
人墙闪开,沈熙从后面走了出来,身上的兵士服被抓烂了好几处,胸前裤子上到处都是血迹,精神却足。
王充等人见状,松了口气,猴子却立刻甩开铁柱,直直冲了上来,“三哥!”
一旁的顾潜突然一个闪身,拦在了猴子面前,可不等站稳,人又嗖地退了回去。
猴子被他这突然动作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立刻朝他看去,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熙看了顾潜一眼,这才对猴子道,“放心,我没事,这些是狼的血,我先去洗一下。”
她又冲王充他们歉意一笑,“对不住,辛苦各位了!”
王充黄皮抬手欠身,让开路来。
沈熙回头看了顾潜一眼,转身朝着河滩走去。
顾潜脸上一红,脚步顿了顿,跟上前去。
猴子见状,也要上前,却又被铁柱拉住,正要开口大骂,就听沈熙回头对铁柱道,“铁柱,你跟他说。”
猴子听完铁柱的话,抡起拳头就朝铁柱的脸挥过去。
“让你胡说八道!”
铁柱侧身闪开,也不还手,只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猴子气得发抖,三哥怎么会是女子!
他自小便跟着他,一起下河捞过鱼,一起上街打过架,一起密谋杀人,他们日日见面,他怎会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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