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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璞玉伸头看去,别说洞眼,连个疤都没有,只一截儿白皙细长的脖颈儿,脆弱地似乎伸手一拧,便能折断。
    他伸手将她的手挥开,“行了,还碗口大,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见她满脸不服,他嗤笑一声,“那狼又是怎么回事?”
    她肚里将丸二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是一脸后悔,“别提了,眼花,以为那是条威风凛凛的大土狗,谁知道却是个吃人的畜生!”
    “我当时追着兔子跑,这畜生追着我跑,还高兴来着,谁知,一回头,嗬,好家伙!那畜生一口就咬上了我的马!
    哎呦,当时把我给吓得呀,幸亏小爷反应机智又有神功护体,只听我大喝一声,呔!妖孽,拿命来!”
    “那狼便被我威震四海的吼声镇住,牢牢定在原地不再动弹,我当机立断,拉开弓,搭上箭,嗖地一声,那箭快如闪电,急如星火,正中眉心,只听它哀叫一声,翻身倒地打了个滚,接着就见它前腿半弯,后退猛地一蹬,就冲着我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连忙翻身下马,举弓抽箭,刷刷两声,那畜生肚子上下各中一箭。顿时气绝身亡,临死前还死死咬着我的马,可怜我那马儿没福气,被它掏了肚咬了脖,一条命只剩了半口气!”
    璞玉听她手舞足蹈地胡说八道,抬手拿扇柄在她头上敲了敲,“没见识的!狼和狗都分不清,你若是想要狗,我明日便送你几只来!”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又淡了几分,“不过,我怎么听说,你是被顾潜抱下马的?”
    沈熙立刻讪笑,“那不是累坏了嘛,别说在马上睡觉,给我根绳子我也能躺上睡上七天八夜。”
    璞玉听她这么说,又看了她一眼,总算作罢。
    他指了指正屋的方向,“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回头让小厮给你好好补补,瞧你瘦的!”
    说完,他伸手朝她的脸摸去。
    沈熙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转头,高声喊道,“什么东西?在哪儿?”
    见厅中果然多了个半人高的大箱子,立刻抬脚。
    璞玉的手摸了个空,也不生气,摇着扇子,跟在她后头走去。
    沈熙三两步进了屋,掀开箱盖,翻了几个锦盒便又立刻合了起来。
    “大哥,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箱子里满满当当全是鹿茸,人参,龙蜒香,燕窝,灵芝,品种繁多,质量上层。
    “给你了,你就拿着!”璞玉毫不在意。
    沈熙满脸脸苦恼,“我这年纪小,用不到啊,这么好的东西卖了又可惜。要不,您老人家先用着,几十年之后您再送我新的?”
    璞玉听她说这话,离开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随即又赶紧放下,“你真的不要?”
    “不要!”
    璞玉见她说得坚决,回头又看了一眼假山,冷了脸,“是因为是我送的,你就不要?”
    沈熙顺着他的目光朝院中看去,顾潜送的假山伫立在墙角,色泽古朴,体态嶙峋,不知何时就成了这院中不可或缺的一景。
    她收起之前的插科打诨,转头看向面前的璞玉,面具遮住了他本来的光华,却遮掩不了他眼中炙热而浓烈的光。
    她对他有同情和怜悯,有赞赏和感激,有敬畏和警惕,唯独,没有男欢女爱。
    即便有,她也就给不了他所要的爱。
    不过,既然他卸下了自己面具,她亦不想再隐瞒。至少,他们之间曾经还有过他所不知的同病相怜,亦有过相视一笑的默契。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璞玉的身份,忽见两人不说话,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沈熙正要开口,忽然院门被推开,沈砚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呀!
    仨儿这儿有客人呐?这谁啊,姑母多年没回京了,年轻的后生都不认识了,不过瞧着倒有些脸熟,可是赵将军家的公子?
    璞玉一听赵将军就知道她说的是那个脸长得跟驴一样的赵德恺,脸拉得更长了。
    沈砚见他不说话,皱了眉,“难道猜错了?那就是晋宁侯的孙子?”
    晋宁侯满脸麻子,坑坑洼洼的老脸加上满口乌黑的牙,不用出声就能让小儿啼哭。
    老掌柜听到她竟然将主子错认成那麻脸侯,气得立刻喊出声来,“大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璞玉打断,“见过沈夫人,在下是三公子的朋友。得知三公子平安归来,不胜欢喜,贸然上门,还请见谅!既然夫人有事,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略欠了欠身,抬脚就往外头走。
    沈熙连忙跟去,“我送送大哥!”
    璞玉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脚下的步子不停,直冲大门而去,就连沈熙在后头喊,也没能让他回头。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害怕再见到他,也许是因为他那未能说出口的话,也许是因为院里的那座山。
    他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似乎这样便能甩开脑中纷杂的思绪。
    随即,他又想到沈砚的话,忽地一把撕下脸上的面具,随手扔了出去。
    这张脸曾经给了他无限的自由与安全,今日却让他在他的家人面前颜面尽失!
    他脚下不停,逃一般地跑出侯府,又一路飞奔,直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这才贴着墙壁停了下来。
    若是可以,他定要时光重来。
    沈熙回来时,见沈砚坐在厅中,盯着面前的那口大箱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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