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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宁子衿赶紧扶起她,看到恒儿一家人的样子,忽而为之前曾抱有犹豫的情绪而感到羞愧。
若是自己当初真的狠心离开了,恐怕恒儿的爹娘就要与恒儿永远地阴阳相隔了,幸好她还是遵从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妇人又抹了一把眼泪,“我原本是牵着他,他却忽然挣脱我跑开了,灯市人又多,恒儿一下就不见了影子。我和老爷吓的赶紧发散了下人去寻他。”
“结果还没寻到人,就着火了。我一直惦记着恒儿不肯走,但是火势太大,我们没办法只好一边退出去一边找人。后来出来以后问了好多侍卫,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一个个找过去,都不是我的恒儿。”
妇人一直在自责与流泪,若是她当时拽紧了儿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恒儿的父亲也一再道谢,“我们夫妻俩找遍了所有的小孩,差不多已经到了绝望的时候,好在侍卫及时过来询问我们家是不是丢了孩子。我们抱了最后一丝希望赶过来,还好真的是恒儿。”
“我许竹山,谢女郎对犬儿的救命之恩。”
“原本出了火场以后,我便想拜托侍卫大哥去找他的家人。可是我问恒儿叫什么名字,恒儿也没有说出来。不愿意让侍卫抱着他,所以就耽搁了一会。”宁子衿向恒儿的爹娘解释道。
妇人叹了一声,“这孩子从小就孤僻得很,从来不会主动说话,也不愿意和别的小孩子一块玩,就喜欢自己一个待着。”
宁子衿问:“有没有看过大夫?”
”起初我们是因为他的嗓子有问题,可是找了许多大夫,都说他声带发育没问题,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连他平常唤我一声娘,我都要开心半天。我什么也不求了,只期望他能平安长大。”
这样的状况……宁子衿想起了外祖母与自己闲聊时,曾提过一嘴的‘特殊儿童’类型和症状。
根据恒儿的娘亲所说,恒儿的样子似乎是自闭症的体现。
外祖母曾说自闭症孩童都有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外表看起来发育迟缓,但不是智力残障,实际上该懂的他心里都会懂。只是不愿意或者不知道怎么找到与外界沟通的窗口。
宁子衿轻声叫了恒儿的名字,第一遍,恒儿抬起头看自己,但没应声。第二遍,恒儿继续低下了头,依然是没有说话。
许夫人也与儿子说:“恒儿,姐姐和你说话,怎么不应姐姐?”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连楚衡在缝合伤口也侧过头来看。许恒或者是感觉到紧张,发脾气地甩开了他娘的手,多到了爹爹的身后。
许夫人看着儿子的反应,再叹:“女郎见笑了,恒儿便是这个情况,我们与他说十句话,他都不一定会应上一句话。而且有时候说多了说不耐烦了,还会发脾气。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日子久了也就死心了,只要他平平安安,我和孩子他爹也不奢求其他了。”
宁子衿觉得许夫人想法太过悲观,于是开口劝道:“其实,我觉得恒儿与其他正常的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是碰到了着火这样的外界危险也能及时地表达出害怕的情绪,我牵着他跑的时候,没有哭闹说累,反而很努力的跟上了我的脚步,没有半分拖累。”
许夫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他很乖,丝毫不比其他孩子差。殿嗯…那位公子与我一块救人,他也可以作证。”宁子衿差点说瓢了嘴,顿了顿又把话给圆回来了。
许老爷差点忘了还有另外一位救命恩人,准备过去再谢谢那位恩公,当看到恩公的脸时,许老爷突然就睁圆了眼睛,嘴里的话到了嘴边硬是被吓的说不出来。
“殿殿殿……下?!”
楚衡食指在下唇轻点,示意许老爷不要将他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
“下官是大理评事许竹山。”
许老爷冷汗都下来了,自己只是京城中从八品的小官员,曾有幸在上朝时见过几位皇子。不曾想救了恒儿的另外一位恩公就是大皇子殿下,他家祖坟上定是冒了青烟,竟是这等贵人救了他家的恒儿。
许夫人没有注意到许老爷的异常,又一次喜极而泣,第一次从外人的嘴里听到自己孩子并不比别人差的话。
宁子衿回忆了下外祖母曾说过的话,说:“恒儿需要夫人和老爷更多的陪伴,下人是外人,再亲也亲不过真正与他有血脉之缘的家人。许夫人和许老爷可以花多一些时间去引导和照顾恒儿。”
“可以找到恒儿对什么事物是特别感兴趣的,然后再从那方面下手,慢慢引导恒儿如何正常的说话与外界相处的方式。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善的,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期望夫人不要轻易放弃才好,恒儿的情况是能变的更好的。”宁子衿用了肯定的语气去宽慰许夫人。
宁子衿说的头头是道,楚衡的视线定格在了女郎的身上,蹙眉琢磨了一下她的这番话,总觉得有什么细节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从未有大夫与许夫人说过这番话,大夫最多给恒儿施针和抓药,许夫人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追问:“女郎可是医女?”
宁子衿笑了笑,否认说:“我不是医女,只是我娘得状况也曾是比较特殊,因为遭受了一场意外,当年比恒儿的状况还要差。但我外祖母并没有放弃,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引导她如何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说话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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