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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宰相用印的环节,裴相提议, 既是议女子事, 不如下《周婆言》咨询意见。
    裴相年资最浅, 他前头两位宰相都已近致仕之龄, 唯裴相有机会熬到太子新朝,自然想要借机朝太子示好。
    余人莫不心知肚明, 此事无利益牵扯,谁也不肯出头做得罪太子的恶人。
    这便是恒娘获知《圣恩令》的详细因由。因是牵涉太子,阿蒙也不肯与她细说,恒娘便仅仅知道,这是朝廷从善如流,重视女报的意思。
    十分高兴,与阿蒙合了一处,详细探究。
    阿蒙虽博学,此前却也没专研过律法,借了这个机会,比出前朝律令史书,一一详案,探究其流变及意图。
    恒娘来自市井,对女子诸种险恶处境知之甚深,恰能提供活生生的解释。
    两人彼此启发,相互补充,倒像真正的先生与学生样,做到了「教学相长」。
    阿蒙那几日畅快尽兴,连膳食都比平日用得多些,喜得海月背地里对着恒娘再三道谢。
    还送了她好些锦缎之类,说是阿蒙的长辈特意所赐,谢她令阿蒙多食之德。
    她与翠姐儿夸口,多半能赎回兰姐儿,凭借的,便是这先知之明。
    见周家儿子惊悚,恒娘不去回答他的问题,冷冷反问:“你是在大理寺供职的,当然知道,《圣恩令》近日正要颁行,兰姐儿尸身在此,一旦验明,你家总归要赔还一条人命来。”
    这其中利害,周家儿子自然知道。于此不敢怀疑恒娘所说法条的真假,满脸变色,连声呵斥:“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这丫头乳臭未干,人都没长十分开,岂会有男子对她动意?你在这里信口雌黄,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你说你是她的旧主,难道是因着这个,上门来讹钱?”
    翠姐儿听得一脸迷茫,拉着恒娘问道:“恒娘,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恒娘见周家人着急,一边按住翠姐儿的手,让她稍等,一边冷道:“我身边这位胡大娘,是专替妇人收生接产的稳婆。我所言是真是假,请大娘一验便知。”眼望巡警,等他示下。
    “且慢动手。”巡警见胡大娘作势便要蹲下,忙阻道:“兀那婆子,此事不是你一人能为。便是官府勘验,也要有个见证的在场,且是两人并行。你一人若是做下什么手脚,如何辨别?”
    恒娘踏前一步:“官老爷的意思是,这件奸非案子你们受了?”
    巡警迟疑着,摸着手里的钱袋,为难十分。没想到今夜这起看似自缢的案子如此棘手。
    周家儿子阴着脸,忽然说道:“如今《圣恩令》尚未明令颁发,你所说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官爷为何要听你的?”
    恒娘毫不示弱,立刻回答:“如官爷觉得今日不宜受理,便请官爷做个见证,由周家出一个婆子,陪同胡大娘一起验看,将结果记录在案,在场人等一一画押。待到诏令明发之时,再往京兆府,由大尹来问今夜之事,如何?”
    仲简没想到她让自己去找胡大娘传话时,竟已设想得如此周全。
    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正与周家对峙,周身笔挺,眉目淬火,无暇理会他的目光。
    收回目光,心中不期然回想起一个月前,自己初入服膺斋,见到的那个女子。
    彼时她正抱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竹筐,站在门前,见了他,忙低头避让。
    就是那一眼之间,让他起疑:明明眉眼中精光闪烁,却偏偏做出一脸温婉无害样。
    恒娘初初见他,就从着装细节识破他身份。他亦何尝不是初见面,便发觉此女与众不同,设法打听她的身份。
    今夜的恒娘,与那时变化极大。再没有遮掩与闪烁,便似一颗埋在沙砾里的宝石,终于被拂开尘埃,堂堂正正地发散耀眼光芒。
    巡警找了周家儿子说话,大意是觉得恒娘这处置方法妥当,可以一行,让周家也去找个婆子来。
    周家对兰姐儿情况心知肚明,哪里肯答应,只一味陪好话,又想多许些银钱,把此事私了。
    奈何巡警此时也生了疑心,又看恒娘虽然衣着朴素,神态谈吐皆非一般,不敢当做普通人看待。
    推了周家递出的钱袋,反与他笑说:“说来你与我们兄弟也勉强算是同行,想也听说了,如今这些婆娘有了个报纸,前些日子连参政老爷都被她们赶出京城。我这几日见了娘子都头疼,不敢不小意几分。你这钱还是收回去,倒是找个婆子来是正经。”
    恒娘便趁此空档,低头与翠姐儿解释:“这是一条律法,意思是说,凡是强/女的,都要处死罪。就算幼女同意,也不构成合/奸,统统视作强/奸。这条罪名之下,幼女不用坐罪,专治那行/淫的男子。”
    翠姐儿又问:“十岁以下的才是幼女吗?兰姐儿已经十岁了,还能不能算?”
    恒娘点头:“也算的。律法里头讲的以上以下,都包括本数。”
    翠姐儿明白了,心中欢喜,轻声道:“恒娘,你懂得真多。”
    兰姐儿她爹也在一旁听得明白,眼珠子一转,悄悄朝周家儿子踅摸过去。
    兰姐儿死得透透的,周家原答应二十两银子,已是意外之喜。
    如今既有了恒娘这要命的说法,便跟周家要一百两银子,只怕也能到手。
    恒娘正侧头与胡大娘交代事情经过,那头周家儿子忽然高声说话:“那娘子,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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