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心里莫名不安。
    沉知南的助理虽然表现得毫无破绽，看起来似乎真的一无所知，但他出现地太悄无声息了，程欢不确定他听到多少。
    他会告诉沉知南吗？
    算了，与其忐忑的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有没有东窗事发，试探一下就知道结果。
    正好今天搭配礼服的珠宝也是沉知南让助理一起送过来的，当时说的是借她戴一晚上。
    程欢扯松衣领，拍项链的同时故意拍到若隐若现的乳沟，然后把照片发给沉知南，发消息问他：【我戴这个项链好看吗？】
    蓝色本就显白，丝绒的质感更是衬得程欢肤若凝脂，看起来触感好极了。在程欢刻意的搔首弄姿下，那道充满小心机的沟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相比之下，宝石反倒不那么吸睛。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程欢才收到沉知南的回复。
    【喜欢就留着吧】
    【衣服穿好，等我回去再骚】
    是程欢熟悉的沉知南的口吻，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傲慢，那是从小众星捧月才能养出来的底气。
    但或许心情不错，六位数的珠宝沉知南说送就送，而且也不吝啬配合程欢调情，甚至言语间还有一点宠溺的感觉。
    看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以沉知南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忍受被欺骗。
    程欢放下心来，欢天喜地地像以前一样给他输送糖衣炮弹。朴实的文字有时候并不能表达情绪，那可是六位数的项链啊！
    程欢直接发了条语音：“最喜欢你了！我洗干净在家等你哦，mua~”
    沉知南：【不用，你送的大礼，我当然要亲自拆】
    礼物？
    程欢垂眸望向镜子。
    里面的人有一张很美的脸蛋，娇媚明艳，每一笔轮廓都是经由造物主的精心勾勒。她被包裹在漂亮精致的礼服里面，脖子上的宝石项链价值不菲，整个人看起来高贵美艳，不可侵犯。
    但如果带着下流的目光去审视，礼服是漂亮却廉价的打包纸，宝石项链也勉强可以看做是礼物丝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形状——
    这么一看，程欢确实也可以像个礼物。
    有钱人的情趣花样百出，这相比起别的倒不算出格。
    刚才和程嘉清的谋划让程欢有一点心虚，她也很愿意通过一些讨好的小手段来粉饰太平。
    网上梅姐买的‘艳压全场’的通稿满天飞，社交账号里梅姐操作发的自拍下面，粉丝们在狂欢。
    程欢窝在沙发上用小号刷了会儿，久久等不到沉知南，她换了个姿势，不知不觉就那么睡过去了。
    梦里程欢独自在丛林里冒险，灌木林葱郁茂盛，密密麻麻地望不到边际，月亮被乌云遮盖，她举着火把跳舞，身后正在被注视的强烈感觉让她忍不住回头——
    黑夜弥漫，大雾的尽头，幽绿的狼眸泛着冰冷的光，那是赤裸的杀意和垂涎。
    程欢惊醒。
    她斜靠着躺在沙发上，客厅里站着个人，面无表情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定睛再看，沉知南的视线聚焦在程欢领口处露出的春光上，眼神里的情绪大概是垂涎。
    色胚。
    程欢松一口气，在心里骂他。
    “唔，你怎么才过来，现在几点了？”
    刚小眯了一会儿，正是睡意朦胧的时候，程欢语气里带着娇嗔，嗓音干哑，却是意外地性感。
    沉知南现在看程欢，总是忍不住会带一种审视的意味。从程欢睡觉的姿势到她声音里刻意卖弄的性感再到她用绷带简单包扎着的脚踝，到处都充满着小心机。
    撒娇、色诱、委屈巴巴扮可怜，这又是她故意勾引人的手段？
    他沉知南之前是有多蠢才会被这拙劣的手段迷惑。
    沉知南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像往常一样，把车钥匙扔在柜子上脱掉外套，状似关心地随口问：“脚怎么了？”
    呵，演戏嘛，谁不会。
    “不小心扭了下，没什么大碍。”程欢缩了缩脚，似乎不想提。
    这倒是出乎沉知南的预料，她难道不应该顺着杆子往上爬，可怜兮兮地喊几声痛，然后趁着他的怜悯讨要一番好处吗？
    哦，也可能是程欢心虚，怕下午和程嘉清见面的事败露。
    程欢既然逃避，沉知南就偏要问。
    他顺势坐下，握着程欢的小腿把她受伤的脚抬起来放在腿上，拆开绷带看：“怎么会扭到，这种关节位置不能大意，处理不好会有后遗症。”
    缠绕紧实的绷带一层层解开，青紫肿胀的脚踝露出来，在白皙莹润的皮肉边上，看着确实挺狰狞。沉知南动作微顿，随即快意地想，活该！
    “对了，助理说看到你和程嘉清在聊天，你们认识？”
    安静的间隙，沉知南突然问。
    程欢呼吸一窒，有片刻慌乱，还不等她做出反应，沉知南又冷淡地说：“离他远点，我跟他不和。”
    他语气里带着警告，更多的却是不以为意，更像是单纯地讨厌自己的所有物被不喜欢的人靠近。
    程欢盯着沉知南看了几秒，然后露出个发现新大陆的怪异表情，了然道：“原来网上传的都是真的。”
    真是好演技，而且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也很高明。
    平行而论，如果不是提前得知，沉知南还真的会被程欢骗到。他‘专心’看程欢的伤，没应声。
    程欢适时打了个哈欠，没受伤的脚蹬着沉知南的大腿，不安分地挠了挠：“别看了，我等你一晚上了，妆都没卸，你还要不要拆你的礼物？”
    四目相对，沉知南略带疑惑的视线跟着程欢的来到她衣服上，程欢突然想到自己还戴着六位数的宝石项链，担心一会儿激情起来没个轻重损坏珠宝，就拉着沉知南的手放在项链上：“先拆蝴蝶结绑带吧。”
    沉知南懂了。最可笑的是，沉知南还真的挺吃这一套。
    沉知南‘满意’地笑出声：“今天怎么这么乖？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剧本还是首饰？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程欢就等着这一句。
    “嗯。”
    沉知南点头，程欢短暂的欣喜后，又冷静下来，不高兴道：“你还答应今天带我去吃饭呢，还不是爽约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哄别人上床的时候当然什么都行。”
    沉知南今天出奇地耐心，还解释：“不哄你，今天真的……”
    “真的吗，”程欢已经扑到他怀里，开始期待起来：“那你下个月八号有空吗。那天是我生日，我想你陪我。”
    “那天是你的生日？”
    沉知南一字一句地重复，脸色已经冷下来。
    不过程欢脸埋在沉知南怀里，看不到。程欢半点不脸红地点头，小心翼翼地问：“对呀，可以吗？”
    话落的下一秒，沉知南掐着程欢的脖子强迫她抬起头。
    两双眼睛在极近的距离里对视，呼吸交融，程欢终于看清了沉知南阴沉的脸色，还有他咬牙切齿的怒意：“满嘴谎话的小狗，我真想掐死你。”
    那个瞬间，沉知南的表情，还有他手上的力道，让程欢有种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的错觉。
    他很快松开手，收敛起表情起身，冷淡道：“我知道你的生日不是那天，想要我陪你直接说就好了，不要说这种轻易就会被戳穿的谎话，我不喜欢。”
    “八号我让人来接你。”
    沉知南拎着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瞬间掌心的力道并没有在程欢身上留下什么痛感，但沉知南汹涌却压抑着的怒火，让程欢一阵心悸。
    他一定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