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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遇站着蠕动了一下。
    是条被踩扁了的肉虫,而且骨头僵硬,并不能和那些无骨的虫一样行云流水。
    老头子端着酒杯,琢磨了一下:“你这个腰不好,求观音没用啊,要多吃点补药。”
    苏勉笑的头都快掉了,
    宋遇又急又气,看向了苏勉。
    苏勉咳嗽着收了笑,凑到老头子耳边,大声道:“观音肚子里有虫!”
    老头子这回听清了:“不是虫,那是我外孙子。”
    “你外孙?”宋遇啧了一声,“那你外孙长的可真别致。”
    苏勉又在他耳边大声道:“大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虫是哪里来的!”
    跟大爷说话,太费嗓子。
    “这事儿你们还真是问对人了,除了我,没人知道,天元一年的时候嘛,我女儿李大姑就是那一年死的嘛,那年出了大事你们知道吗?”
    老头子给自己倒酒。
    天元一年是当今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改年号为天元。
    宋遇道:“那个时候我才两岁,还在地上抠鸡屎。”
    苏勉道:“那时候我也还小,不过我记得卷宗上写的是风调雨顺,无灾无难啊。”
    别管他们说什么,老头子反正听不见。
    上了年纪,又喝了点酒,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南城的静果寺你们都知道吧,里面种了好大一颗冬青树,那一年,树上的叶子,比平常的冬青叶要大三四倍,都说是菩萨显灵,引了好多人去拜。”
    一说到这里,宋遇和苏勉齐齐想起来了。
    解密司有这个卷宗,而且是第一个卷宗。
    里面说的就是冬青树成灵,杀了静果寺的十个僧人,后来这颗树被连根拔起烧了。
    老头子又嘬了一口酒:“厢公事所的于大人也去拜菩萨,结果一去就发现这静果寺里有个艳洞,你们知道艳洞是什么吗?”
    宋遇和苏勉摇头。
    “就是这些个僧人,抓了一些女子关在地洞里接客,就叫做艳洞,”老头子喝干净杯子里的酒,叹了口气,“我大姑娘也在里头的嘛。”
    他自己说的很平淡,也没有什么感情,平淡的好像在和宋遇说早上买了根油条一样。
    失去亲人的绝望,不是悲痛,而是麻木,让你什么都感受不到,喜怒哀乐,一切都将与你无关。
    死亡将你和这个世界隔绝了。
    宋遇和苏勉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看遍解密司的卷宗,就连厢公事所的卷宗都看过不少,因为有的事情会阴差阳错的到厢公事所那里去。
    可是这个艳洞的事情,他们从来没看过,也没听说过。
    老头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当时是官家刚登基,还去了大相国寺礼佛,出来这种事情也不好嘛,就遮掩过去了,
    大姑命不好,回来就大了肚子,她是个好孩子,自己吊死了,我婆娘拼了一条命才生了大姑,结果大姑就这么丢下我了。”
    他又滋滋的从酒杯里嘬酒。
    酒是很便宜的混酒,但是他不喝,晚上就睡不着。
    “那后来呢?”宋遇忍不住问。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老头子没听见,他只顾说他的。
    一会儿说李大姑多好看,一会儿说吊死的人样子不好看,一会儿又说他年年都烧纸钱,也不知道大姑够不够花。
    他的钱全都花在酒和烧纸上头了。
    第二十四章 活了
    “我跟你们说,大姑死了之后才邪门。”
    老头子忽然压低了声音。
    灯火一阵摇晃。
    “我还没埋,就来了一个人,蒙着脸给了我一包送子药。”
    宋遇道:“死人还能落胎?药都喝不下去了吧。”
    送子药是专门落胎用的。
    也不知道老头子听见没有:“我一想大姑不能跟着孽种一起埋吧,就给大姑给喝了,你们别说,还真就喝下去了,落下来一个这么大的一团,上面白乎乎的,裹着丝线。”
    他比划了一下,大概有老鼠那么大。
    “那个送药的人就告诉我,这是孽种,要放到观音像里去,母子连心,让它给大姑祈福,我就放进去了,大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宋遇眉头紧皱。
    卷宗是假的,那十个僧人的死和灵没关系,那是不是所有的卷宗都值得怀疑?
    这个送药的人是谁?
    他是不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形?
    而且他说母子连心,要将那些灵卵一起弄出来,是不是可以去找李大姑的尸首。
    李大姑埋的不远,就在蔡河边。
    宋遇和苏勉告别醉醺醺的老头子,扛着锄头去挖坟。
    两人对挖坟毫无心里负担,宋遇无知无畏,苏勉无忧无虑,齐心协力将化作白骨的李大姑给挖了出来。
    外加一头驴子,李大姑的尸骨被带进了相国寺。
    快四更了。
    宋遇将尸骨放在八角琉璃殿一堆罗汉之中,紧张的等着钟声响起。
    钟声涤荡黑暗,迎来黎明,黑暗之中灵物躲避。
    “沙沙”的声音非常细微,在地上响起,只有在如此寂静的夜晚才能听到。
    “来了。”宋遇低声道。
    灵卵排山倒海而来。
    比起宋遇上一次看到,它们要大了不少,已经大到苏勉能够看到的地步,像是洒了满地的芝麻,密密麻麻钻入了白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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