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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得及。”
他什么都没点明,但是时秀心里一紧,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杀鸡儆猴。
这个想法一产生,就如同野草疯长,生生不息。
时秀垂下鸦羽般的眼睫。
——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他轻轻放过,是让天下人有样学样吗?
——还来得及的,只要右相不在了,他手里的势力就没了主心骨,必然要找新的依附……论身份论地位,他不是最好的人选吗?
一阵穿堂风进来,卷起帷幔,呼啦作响。
似乎预示着将起的波澜。
时秀没沉默多久,便下定决心:“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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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和几位大臣下朝后,去了茶楼。
打发掉一圈来探听消息的同僚,疲惫地靠在乌木椅子里。
他们想不明白,之前在处理奏折上那么有灵气的小皇帝,怎么会看不透草原来使几乎摆在明面上的目的。
那群贪婪的狼哪里是要和小公主联姻啊?
他们的新王见过时锦吗?就千里迢迢眼巴巴地来讨人。
他们分明是挑衅和试探呐!
时秀自作聪明地把时锦送出去,几乎把夏国皇帝怯战的弱点主动递了出去。
狡猾的狼闻到腥味,不咬口肉下来,恐怕不肯善罢甘休。
“也未必不是好事。陛下给得太痛快……”那人说起来有些不齿,含糊过去,此时还留在书房的都是从完真占领夏国那段时间闯过来的,对草原人也有几分了解,“草原那边不一定敢信。”
右相苦笑一声。
但愿吧。
另一个大臣老神在在:“算算年岁也差不多了,陛下还没纳妃呢。”
几人对视一眼。
时秀治国不行,生孩子还不行吗?
多生几个,总能选出资质好的。
几人能从完真手里复辟夏国,虽然时洛的帮助占了绝大功劳,但他们本身也不是胆小的。
另几位大臣一想可行,便道:“我等明日就给陛下上折子。”
几人商量了个大致章程,几位大臣正要告辞,相府上一个年老的仆人匆匆赶来。
她穿着得体,瞧着身份不低,脸上溢满了喜悦的笑容。
“恭喜老爷,母子平安。”
右相一怔,不可置信地回头。
那老妇人笑了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前几个月去别庄安置之前,就诊断出来有喜了,不过夫人怕老爷挂心分神,便没说。”
“不过现在好了,是个大胖小子呢。”
老妇人摸了摸湿润的眼角,神情有几分怀念:“和他兄长小时候长得可像了。”
右相老年得子,之前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惊讶之后也是喜不自胜,连日沉郁的表情一扫而空,一时间仿佛不经人事的小伙子般慌乱喜悦。
其余人纷纷恭贺。
还没走的其他大臣们忍不住善意调侃:“可要请我们喝酒啊。”
右相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拱手:“自然自然。”
几人看他归家心切,纷纷告辞。
新生儿给相府带来新的活力。
来来往往的侍女仆从都忍不住嘴带笑意。
右相没管旁人说什么产房污秽,脚步没停,直接到了右相夫人跟前。
右相夫人也不再年轻,岁月给她添了几道细纹,可是无损她的美丽。
此时神情温柔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整个人溢满了母性的光辉。
右相心疼地抚顺她被汗水打湿的鬓发,粗糙的大手接过旁边的热毛巾,小心翼翼擦拭她汗津津的脸颊:“大夫怎么说?”
右相夫人体弱,之前生大儿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再孕育生命可比过鬼门关惊险。
她一直服药避子,可是草原兵来袭时,她到别庄去那天鬼使神差忘了。
独子丧命的消息传来,右相夫人深受打击,一病不起,身边的老嬷嬷连忙给她喊来大夫,大夫却告诉她有喜了。
右相夫人摸摸小腹振作起来,撑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大儿子丧命是他们夫妻永远的痛,她不愿再提。
“哎呀能有什么事。”右相夫人虚弱地轻哼一声,带出点傲娇的少女情态,“想东想西,所以我不愿让他们告诉你。”
“我改,我的好夫人,以后可别瞒着我了。”右相伏低讨好地笑了笑,外人面前锋利深沉的眼角,在自家夫人面前软成一汪水:“我还以为你在别庄不愿回来,是因为生气了,不愿见我。”
右相喜得麟子,大摆宴席。
天子携厚礼亲自参加。
喜事似乎为紧张的局势缓和的空间。
赴宴的宾客多到看不清,百姓夹道欢呼。
回宫后,时秀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天下只知右相,他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帝王吗?这位置干脆让他来坐好了?”
宫人们恭敬地低垂脖颈,不敢吱声。
一个月后,右相幼子感染风寒去世。
右相夫人本就体弱,经此打击后一蹶不振,卧床不起。
“陛下此举操之过急,右相恐怕已经查到了谁动的手。”
国师摇摇头,看着时秀:“如果他告诉那位殿下知道了……”
“不可能,没人知道堂姐去了哪儿。”
国师不置可否:“陛下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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