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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奥奈蒂斯从未间断过一日。
可以想见她离开的每一日,失明的奥奈蒂斯都会仔细地用手指摩挲甲骨,感知甲骨反面裂出的兆纹,判断她处境的吉凶,并虔诚地祈求神明,保佑桑晚顺遂无虞,长岁无忧。
奥奈蒂斯喜欢人类,可它永远最喜欢自己抚养的那只人类幼崽,并且一直思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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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你还好吗?”芬里尔看桑晚的神色如此难看,忍不住眼含担忧地问道。
桑晚失魂落魄地勉强摇了摇头,明眼人却都能瞧出她心情低落,四月递过来一杯水,紫珏给她铺好了坐垫招呼她过去休息,就连向来大大咧咧的琥珀都忍不住垂着毛茸茸的耳朵,黄纹黑底的尾巴耷拉着,难得乖巧地蹲坐在后面,满脸关切地盯着她。
桑晚和奥尔希顿谈话的期间,其他人和兜兜都一直安静地等在后面的棕榈树群之下,虽然就连最缠人的墨曜都强忍着没有打扰,但墨曜还是有些不高兴地瘪了瘪嘴巴,依恋地靠过来,尾巴自然地缠上桑晚的脚踝,语气委屈:“晚晚,骗我。朋友,是雄的。”
桑晚一边哭笑不得地解释,一边带了几分好奇和调侃地看向奥尔希顿:“这是奥奈蒂斯的弟弟奥尔希顿,说起来,我曾经见它们的时候都还没有分化,也不知道奥尔希顿身为人鱼族身份尊贵的族长,到底遇到了怎样心爱的另一半,才会分化为雄性。”
奥尔希顿面不改色地指了指桑晚眼前的方向:“喏,忘了介绍,我的伴侣。”
桑晚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害羞捂脸的兜兜,失声叫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在桑晚的记忆里,奥尔希顿是人鱼族严苛威严,古板守着规矩的族长,兜兜则是一只像是个孩子的吃货海獭,两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兽人在她的印象里似乎连话都没说过,如今却在一起了。
兜兜拉着童年玩伴的手,凑在桑晚耳畔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有一次我贪嘴为了吃贝壳,差点被卷进深海的漩涡里,是奥尔希顿救了我。”
桑晚连忙祝福了奥尔希顿和兜兜几句,才恍惚地意识到,原来距离她离开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
可无论时光流逝,岁月更迭,失明的奥奈蒂斯却日日夜夜摩挲着腹甲骨片的兆纹,为再也无法相见的她占卜祈祷,从无间断。
“我要回去了,回人类那边。”桑晚在众兽人错愕震惊的目光中,艰涩地缓缓开口。
第九十六章
河倾月落, 天边零星几颗星子的颜色都变得黯淡,夜色已深,寂寥得只能听见几声倏忽的蛙鸣虫嘶。
桑晚估摸着时间悄悄起身,本来已经尽量动作小心地推开门缝, 然而门缝犹如个油灯枯尽的老人缓缓地吐出吱呀一声, 在分外幽静沉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桑晚连忙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一眼, 发现并无情况之后, 她才连忙做贼心虚似的呼出一口气。
桑晚不是没有想过干脆不告诉大家就直接离开,但不告而别未免会让大家担忧, 可现下自从桑晚提了一嘴之后,大家的百般阻扰让桑晚不敢光面正大地离开,只能像是干坏事般偷偷溜走。
“主人。”一声语气委屈的呼喊,让桑晚的脚步猛然一滞,双腿僵直地停在原地, 像是个发条玩具般艰难地扭动着脖子转身。
“主人,我耳朵很灵敏的,你是不是想要偷偷离开?”
四月犹若绿碧玺和翠榴石般的碧眸蒙着薄薄一层水雾,耷拉的兔耳朵无力地晃了晃, 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主人, 四月是不是做错事情了,主人为什么要抛弃四月自己离开?”
桑晚慌忙打手势示意四月说话声音小一点, 直到四月乖乖地噤声, 她才压低了声音连忙解释:“你从前被困在人类那边的时候, 不是心心念念一直想着回到故乡么,这些年来你为我做事也算是劳苦功高, 我现下不正好放你自由么?”
“我已经回去一趟探望过自己的族人, 从此夙愿已了, 一心只想跟着主人。”四月扯着桑晚的衣角,可怜巴巴的姿势和从前他那副不自由毋宁死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眼看四月已经情绪激动地小声抽泣起来,抽抽搭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静谧寂然的深夜中却显得格外的突兀。
未免四月的啜泣声把所有人都吵醒,桑晚只好连忙妥协道:“好好好,四月先别哭了,咱们路上再说。”
原本哭得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的四月连忙止声,一下子破涕为笑。
经历这么一段小插曲,桑晚带着四月在夜色中摸索着穿过长廊,眼见就要走出大门,直到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桑晚却突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吓得连忙收脚。
桑晚摇摇晃晃差点没站稳,却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对上一双猩红的竖瞳。
“大、大黑?!”桑晚震惊地失声叫道,猛然发觉自己声音过大之后,她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大黑,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你怎么会躺在门口?”
墨曜闷闷的声音满是低落:“不守着,晚晚,会跑。”
桑晚脸上是被戳中的尴尬,所幸夜色中也看不太清表情,桑晚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岔开话题,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踩中了大黑的尾巴,尾巴痛不痛?”
“……不痛。”墨曜的赤瞳闪着依恋的光泽,非但不记仇,反而像是依赖主人的小狗般迫不及待地凑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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