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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打了半个小时斗地主,雨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哗啦哗啦下个不停。
谢云城看了一眼窗外边缘的绿化带,视野模糊不清,这种时候,人的大脑回会不自觉防空,很轻易陷入回忆。
他第一次见蓝初是在六岁那年,所有人都认为他活不长了,包括他自己那时候刚上小学一年级,还在背九九乘法表的年纪,谢云城却陷入了一场噩梦。
他非常畏惧凌晨的到来。
午夜十一点,很多人都睡得香甜,而他日日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觉,要拼命熬过整整两个小时的冰火两重天。
第一次发病是在六岁生日当晚,他疼得失声痛哭,躺在床上不停翻滚,老爸老妈吓出了不少眼泪。
之后每晚都会经历这么两个小时,
前一个小时犹如掉进寒窑,心脏疼得像是被无数根冷冻的冰锥一下一下刺着,浑身血液被冻的凝固,四肢渐渐僵硬直到动弹不得,头发丝甚至会结冰。
后一个小时犹如踏入火海,经历烈火灼烧皮肤一样的痛,血液滚烫,青筋凸起,后来老妈说每次这个时候都担心他额头血管会爆炸。
可偏偏十一点到一点这段时间,他的神经末梢却最是敏感,现在在国外的医生说他的身体会自动把痛感放大十倍,疼的已经不能用级别来表示了。
当时老爸老妈跑遍了国内所有医院,给他浑身都全部做一遍检查,可各种指标都显示他身体健康。
无奈下,老妈根据邻居的建议,最后病急乱投医找了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说他前世投胎时替别人承受了孽障,受到了天道的诅咒,那个人在青州,只要把孽障还回去,就没事儿了。
十几年前的青州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景色优美,拥有大自然最真实的面貌,缺点是交通不太便利。
正过新年游客多,小谢云城在街上走丢了,好在他记住了老妈的电话号码,打了电话,他乖乖坐在电话亭旁边等人。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传来不着调的歌声,听起来很欢快:“你是一只小小鸟,拥有彩色的羽毛……啦啦啦啦……”
小谢云城皱了皱眉。
谁啊,五音不全还大声嚷嚷,真是扰民。
没过多久,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停在他眼前,和唱歌的是一个人,她说话语调像是小红帽里的大灰狼,露出甜甜的酒窝:“hi,小可爱,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小谢云城看向个头和自己差不多,绑着高高丸子头的漂亮小姑娘,确信她就是个唱歌跑调的大灰狼。
于是他很高冷地轻嗤:“放弃吧,我不会上当的。”
别装了。
他姥姥去年就去世了。
穿的再红也不像。
小蓝初十年前还是个很怂的小包子,脑回路不仅直还单纯,心里装的少,黑黝黝的眼睛兀地睁大:“你知道?”
她患有渴望被女性依赖综合症是个秘密,爸爸妈妈都不让告诉别人,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子一眼识破。
小谢云城尾巴翘起来好几根,瑞凤眼轻轻一挑,把握十足地点头道:“我知道。”
你就是想骗我跟你回家然后吃了我。
大灰狼就是这么骗小红帽的。
小蓝初眨巴眨巴眼,软糯糯的小嘴吧唧几下,咕咚咽了下口水,懊悔不已。
早知道不随便搭讪了。
过年这几天都没有小姑娘找她玩,好不容易遇见个看起来白嫩嫩容易占便宜的,真没想到这么机灵。
她摸了摸鼻子,熟门熟路地哄骗,先自我介绍增加可靠感,再提要求:“你好,我叫蓝初,蓝天白云的蓝,初心的初,今年六岁,生日是六月二十八号,上小学二年级。这件事可以保密吗?我可以给你买一星期早餐。”
她们班小姑娘早餐都是她买的,顺便给这小子带一份儿就好了,反正他长得挺姑娘的。
小谢云城没回答可不可以,只是忽然攥紧肉乎乎的小拳头,皱紧小眉头反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小蓝初惊讶,鹅蛋脸萌的一笔:“你怎么知道?”
小谢云城垂下眼帘,看起来实在做思想斗争,挣扎许久,眸光坚定地看向小蓝初:“你走吧。”
虽然是个小骗子,可她是女生,肯定没他坚强,到时候说不定会嗷嗷大哭。
谁知道他眼里柔弱的小女生,下一秒忽然捧住小谢云城的脸蛋,撅起小嘴朝着他的唇瓣狠狠么了一口。
并且凶巴巴地威胁道:“软的不吃非要吃硬的,你要是敢把我秘密说出去,我就告诉别人你非礼我。”
“……”
小蓝初占完便宜立刻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小谢云城僵硬在原地,血液从脖子蔓延到脸颊。
直到老妈来把他认领走还没回过神儿。
也是那年,老爸老妈带着他出国了。
当时国外医疗技术更发达,有个团队很擅长研究人体神经,医生说可以适当缓解他的疼痛。
但其实也没太大用。
谢云城为了让老爸老妈少流眼泪,扯谎说好多了,也慢慢习惯了与冰火为伴,除了那难熬的两个小时,他活得和正常人其实没太大差别。
他偶尔想到那个吻,至今记忆犹新,快成年的人了,总想着被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亲了其实有点变态,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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