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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鼓鼓地回到床上,钻进被窝,又往边上挪了挪。安妮这个小女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黄色废料,等她冷得蜷缩一团时,估计就会自己灰溜溜地爬上来了吧。
安妮刚打算灭灯,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之后是器皿摔碎的声音。
“在这里待着,不要出来!”文森特变得异常敏锐,他抓起一件风衣,离开卧室。
安妮又是担心又是好奇,偷偷将门拉了条缝。
昂贵又古老的东方瓷器被摔成了碎片,几个衣不蔽体的女奴从家主格纳的卧室中走出,她们回避着文森特的目光,迅速穿好衣服,开始清理走廊。
罗伊斯的手磕在了碎片上,疼得眼泪直流。但生怕父亲再次发怒,他强忍着不发声。
“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阿莉莎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和男人厮混!”
“她……她只是想学习科学。”伊芙琳虚弱地为女儿辩解。
“母亲!”文森特飞快地跑下楼,去搀扶受伤倒地的伊芙琳。她头上肿了一块,身下血迹斑斑。
他回头质问起了还在看闹剧的格纳:“你把一个怀孕的女人推下楼?”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和他亲爸一样的脸,文森特绝对会一拳打上去。这个狎妓、家暴的男人不配和西岚国的君主长同一张脸。
“文森特,你受伤糊涂了。”格纳穿上外衣,走下台阶,“你的母亲在米勒斯特家族的墓园里安睡着,她早就不在我们的家里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你祖母的宠物,是西岚城需要的圣母像。”
这样的污言秽语不能让小孩子听,文森特吩咐女奴将罗伊斯带回房内包扎,他讥笑着:“难道爸爸白天才在我妈妈墓前痛哭,晚上就要和您现在的妻子行房吗?她在孕育你们的孩子,您不能这样对她。”
被他搀扶着坐下的伊芙琳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半年才有一次,未必是我的孩子。”
文森特对他们夫妻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他只道:“如果您担心妹妹的安危,那就派人去暗中寻找,不必对其他脚相加。还有,请医生来看母亲,否则我不会休息的。”
僵持了几秒后,格纳再次妥协了。老医生也不多话,开了药之后又匆匆离开。
文森特也不确定那些药到底有没有用处,但聊胜于无吧。
“你已经很尽心了。”安妮理解他还没能接受这样大的反差,“如果真的是反着的,那就说明皇后殿下现在很健康,公主殿下也在皇宫里安安静静地睡着。”
文森特抿了口茶,叹道:“其实我当时看到他把我妈妈的照片放在桌上,居然有那么一点高兴,只是没想到他是那种人。
我一直都很希望爸爸能多怀念她一点。但在我们的世界里,他并不关心谁和我妈妈相貌相似。”
安妮扶额,不想去回忆刚才令她大受震撼的画面:“但这位城主大人表达思念和爱的方式有点……肮脏。”
“在城主眼里,那些不是女人,只是奴隶。”文森特知道在她面前说这个不合适,他抓着被子躺下,关了灯,“你冷了就上来睡,在这个鬼地方,小感冒都会死人的!”
但愿明天贴出告示后有人响应。
安妮没有理他,蜷着身子睡着。迷迷糊糊的,有个冷冰冰的东西硌着她的后背,安妮伸手一摸,是那条衔尾蛇项链。
一个雄厚且极其富有力量的声音在安妮的耳畔响起:“不要和这个世界里的自己碰面,一旦双方都意识到了彼此的存在,你们都将灰飞烟灭,消失在时空裂缝里。”
“不要和这个世界里的自己碰面,一旦双方都意识到……”
这真是个重要的信息。但他的反复重申让安妮感到厌倦、恐惧。同时,有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和鬼压床一样。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得不久。安妮醒来,嘴里很干,打算去找水喝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文森特不在吗?
安妮起初没有在意,但仔细一听,有人声在回响。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这里晚上寒气也重,安妮为他披上衣服,小声叫道:“文……文森特?”
他仿佛处在梦游状态,安妮再凑近了一些才听清,他喊的是“妈妈”。
安妮听说过小孩子会因为过度思念亲人而出现梦游症状,并且很难被强行唤醒。
成年人,可能也差不多?文森特心思敏感,偶尔这样也在情理之中吧。
她生怕做出什么事刺激到他,便打算在这里陪着。
雨声渐渐大了,伴随着闪电划过,窗子被大风吹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安妮忙探出身子,努力去关上。
此时的文森特忽然拿起一旁修剪花草的大剪,准备刺向自己的喉咙。
“住手!你清醒一点啊!”安妮反应迅速,立刻抢下,将剪刀扔远许多。
剪刀落地的声音总算让文森特清醒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
安妮的头发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紧握着文森特的手,极力安抚着他:“我在这,没事的。”
“天呐!我刚才做了什么?安妮……”他呕出一口鲜血,虚弱地昏倒在安妮怀中。
安妮感到自己手上黏糊糊的,她大声呼喊守夜的人:“救命啊!快请医生!”
这次来的终于不是年老的医者了,而是位极瘦的中年男子,他先是进行了催吐,将文森特胃中本就不多的食物全部排出,最后竟然还打算挑几个部位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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