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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时候,文森特与安妮还是抽空来见了瑞秋最后一面。
    瑞秋已经无法吐出完整清晰的句子了,好在她也没什么要交代了。她听着两人宽慰的话,轻轻点头。
    凌晨一点左右,瑞秋?霍克森死去。
    薇薇安放出了凯文,海莲娜也被他强行带走。
    年轻的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在和安妮报丧时才哭出眼泪来。
    按照瑞秋生前的要求,丧事一定要最简。不用找神父念悼词,不用外人来悼念,只要一没了呼吸,就送去火化,随后下葬。
    薇薇安照做了。她将母亲的骨灰安置在墓园内,让她可以和心爱的西德尼?莫奈永远相伴。
    今天天气不好,阴雨绵绵的,她立刻回了住处,和安妮、文森特说了她的打算。
    “我母亲给我留的钱,足够我坐轮船去赛德国。我在那里读个普通学校,做些兼职,也一定够生活的。战争结束,我应该也会回来吧。”她苦笑着,“我还是有点儿故土情结的。”
    文森特的手指在包里的那张银行卡上来回摩挲。
    他和安妮现在也需要钱。
    “我答应过你母亲的,可能用处不大,但有更多的钱傍身,总是好些的。”犹豫再三,文森特还是将卡给了她。
    “是啊,你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一定要小心。”安妮握紧她的手不舍道,“我们现在很难帮到你了。”
    “我会的。很感谢你们。”薇薇安抱了抱安妮。
    局势凶险,未来能不能再见还很难说。能走一个是一个吧。
    薇薇安擦干眼泪,说道:“我先去收拾了,晚上凌晨一点的船。”
    剩下文森特和安妮两人对坐着。
    文森特挤出一丝笑容:“看来她无法享用这么好的晚餐了。”
    是啊,今天佣人们准备得格外丰盛。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了久违的海鲜和烤肉。
    他们不得不接受了瞬息万变的战况。
    卡森阿林国和巴洛夫爵士的军队正在向华兰市逼近,随后,就是首都。
    皇子和皇帝都要输了。
    西岚国的国名可能再也不复存在,皇位上坐着的再也不会是米勒斯特家族的后嗣。
    而末代皇室,从来没什么好下场。
    斩首、流放、幽禁……这大概是他们一家人以后的人生吧。
    “安妮,今天陪我喝几杯。”文森特开了一瓶白兰地。
    “亲爱的,你不要喝酒,对你身体不好。”安妮也想不出什么新颖的劝说词。
    “不要担心,死后可就没得喝了。”文森特说着,倒了满满一杯,正要往嘴里灌,被安妮及时拦下。
    她怒道:“我说了你不要喝!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为我考虑啊!你死在我前面,让我一个女孩子怎么面对那些人?我要被他们活活吃了!”
    说完,她伏在文森特的胸膛上大哭起来。
    她也害怕那些刑罚,害怕被欺辱、杀害。
    但她不能看到文森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是被我连累的,我对……对不起你。”文森特也难以克制地抽泣起来。
    他的许诺果真是空谈。
    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结果,就不该以爱之名束缚她,她早该奔向她最向往的自由。
    安妮听到他的忏悔,更加难受。她轻轻挣脱文森特的怀抱,将他面前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呛人,但是爽快。
    只是这次,安妮不胜酒力了……
    他看着晕倒在桌上的爱人,抚摸着安妮的脸颊:“安妮,我怎么可能真的把你绑在我身边呢?”
    他和皇帝都是罪人,需要审判,但他的安妮不是。
    她和艾米、薇薇安很快就可以离开华兰市,去往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妈妈,请你保佑我的爱人。”文森特在心里默念着。
    深夜,文森特怀抱着安妮,将她们三人送到码头上。
    他躲在暗处,见轮船到来,才安心离去。
    雾气弥漫,他独自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房子里。
    他和安妮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
    次日,依然是雨天。
    文森特被陌生士兵拿着枪托砸醒。
    “尊敬的文森特殿下,我们奉巴洛夫爵士的命令,将你押往首都审判。”
    他看了看表,才早上五点半。
    文森特没有说话,他沉默着,被戴上了手?铐。
    “我能见一见我的父亲吗?”飞机上,他问着身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
    妈妈的仇需要他亲自清算。
    军官回过头来,面无表情:“或许可以。”
    文森特对这条航线再熟悉不过了。很快,他回到了他生长的地方。
    军官将他带进坦尼克宫,拿下了他的手?铐:“您可以顺便告诉他,他的妻子生下了一个男孩,很健康,另外两位殿下和皇太后正在陪伴。”
    “我需要一把手?枪,一枚子弹就可以了。”文森特请求道。
    军官的稍显诧异。
    他向军官鞠了一躬,更加恳切:“请您答应我,至少让我和我父亲中的一个保留皇室的尊严。”
    片刻后,军官终于同意。
    外面是荷枪实弹的士兵,里面是断壁残垣,和被蛮横撕毁的典籍。
    格纳已经将权杖、退位诏书和皇帝印鉴陈列在桌上。他自己则端坐在皇位上,直视着空荡荡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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