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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凤头一阵痛,眼冒金星,一下子摊在座椅上,冷笑:“这能怪旁人吗?还不是他自己作孽,求谁有用啊?”转过头只是不理。任那周鑫磕破了头,她都不抬个眼。
峙逸晚上回府,艾维忙把白天的事儿说了。峙逸笑一笑:“早就料到这么一天了,那周文晰听任着他身边那些人这么糊弄,早晚要出事儿,如今这事不过是小的。”
艾维点头。
峙逸又道:“我们的钱呢?我早先叫你把里面剩下的钱都转了,你转出来了吗?”
“早就听少爷的转出来了,如今都投到两家钱庄里了,如今这些偏门买卖受了挫,京城里的老爷们还是觉得把钱放在钱庄里最妥当,出了这事儿,这两日行情原是更好了些。”
峙逸点点头,当年家里倒了,给他爹理了后事之后,家里几乎一点底子都没有了,他原是跟着李穆暗地里捞偏门起家的,一年前看本钱够了就转作正行了。
峙逸喝了一半的茶放下了,点点头:“你办事儿,我原是放心的,那她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艾维回道:“大奶奶跟铁了心一般,任人家怎么说都不理会。”
峙逸苦笑:“真是个呆子,又酸又臭。”
云凤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眼前浮现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她打小爱乱涂乱画,拿着毛笔给她爹花鬼脸,他爹睡得呼呼的,大张着嘴巴,一点知觉都没有,她一边画着还一边在心里偷着乐。
结果来了客人,她爹还无知无觉的就那么去了,没让人笑掉大牙,回来捉着她,对着她的屁股一顿狠揍,揍得她屁股肿了好几天。
她小时候还特别羡慕云英,总是看着她爹抱着云英在府里走来走去,云英不过是个小肉团子,胖胖的藕节一样的小手攀在她爹身上。
云凤馋得急了,就走过去,也拿手去轻扯她爹的衣角,他爹转身“霍”的就给了她一嘴巴:“你想要老子跌倒,摔死你妹妹啊!”
……
云凤努力想着她爹的好,就是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他怎么揍她,从小揍到大,纵使这么着,想着她爹如今受罪,她还是哭了。
抱着被子呜呜的哭了半宿。
露华满百日,艾府大摆筵席。
峙逸抱着头上飞着胎毛的小露华出去给人见礼。
兰璇穿着一身秋香色的衫子,一条掐银边的粉色裙子,丰美的秀发盘成一个高髻,星星点点插着几枚点翠钗,在峙逸身后亦步亦趋,见着众人只是温婉的笑。
自生了孩子后,她体态丰腴了许多,珠圆玉润,那一双手,如羊脂雕就一般,泛着温润的光,整个人也慈眉善目的,不知哪府的夫人笑说:“真真越长越有个菩萨样儿了。”
峙逸给小露华细心的带上小金锁,小金镯,小露华十分乖巧的看着他,粉色的小嘴边滴着晶莹的口水,摇着自己一双胖胳膊,那镯子上的金铃叮叮作响,把满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见过礼,兰璇轻轻福一福身子,就抱着孩子去了里屋,再没出来。
人都知道这艾府少奶奶是大家千金,极是讲究规矩,轻易不见生人。越发对她敬重起来。轻薄点的更是酥着骨头扯着峙逸道:“这样的佳人美眷,艾大人真是有福之人啊。”
峙逸穿一身枣红色袍子,手上端着酒杯,面色酡红:“怎比得朱大人家里儿女双全的好?”
坐在女眷上席的老夫人看峙逸一副喝高了的架势,心里好一顿嘀咕:不过生了个丫头,还摆这么大的场面,岂不是笑话?
心里越发厌弃兰璇,面上还要强笑着敷衍众人,窝火得很。
这时候,邻桌一个穿着桃花色衣衫的夫人笑起来:“说起来,每次来,都见这艾府一片祥和安宁母慈子孝夫妻和睦的样子,谁人不羡慕啊。”
另一个着宝蓝衫子的道:“好倒是好,可惜从来没见过他家正牌大奶奶,也不知京城的传说是不是真的。”众人都皆知艾府这位正牌大奶奶,在京城的恶妇榜上是魁首,就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一个相貌一般的道:“都说她是一等一的泼妇,却怎生让这喻家的尚书千金震得一点气息都没有了,这可叫人纳了闷儿了。”
“你这话就说错了,这喻兰璇这般的美貌,也不是人人都比得的,那周府的二小姐倒是个出名的美人儿,这大小姐可是一点都没听说过,八成,是个无盐女吧?”这说话的也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妾室,原是有几分姿色,仗着这话,暗地里磕碜先前那位呢。
说完,众人又吭哧吭哧笑起来。
一个年长些的妇人道:“唉,周府出了大事了,估计啊,就算是有那个狠劲儿,那大奶奶如今也没有这个心情了。”
众人皆好奇:“怎么一回事啊”
那妇人前趋了身子,压低了嗓子道:“别看这周家书香门第,居然也投了钱做那些偏门生意,如今上头严查,听说连他们老爷都被人拿了,这大小姐嫁了人还好,家里那个二小姐,纵是天仙一般的品貌,也难觅个好人啦!真是生生蹉跎了个好姑娘。”
众人原都爱听些美人薄命的段子,就一起好心眼儿的在这边叹息起来,怜惜那周二小姐的薄命,却不知在邻桌一直眯着眼睛貌似养神的艾老夫人已然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完全全,艾老夫人年纪虽大,但从年轻起就喜欢听人说小话儿,耳朵格外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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