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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峙逸飘走的思绪被一直认真看戏的柳妈的解说拉了回来:“……这国丈真是没有人性,他本来想要放女儿一条生路……他那个义子却劝他不要留下前朝遗祸,他正在犹豫,他女儿说自己可以死,但请求他饶过年幼的外孙女,结果那义子又劝了一番,这老国丈竟说:‘她活下来可以,但是她日后生了女子方可存活,生了男子格杀勿论’……太可怕了……”
    峙逸的面色更差了些。
    云凤感觉到峙逸的异样,抬眼看他:“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峙逸笑一笑:“没什么,今天累了,我们回去吧。”
    峙逸下楼是见着了胡之庸,二人不免应酬几句。
    艾维就和柳妈一道伺候着云凤下楼去。
    艾维去套车,云凤在路边略站了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轻柔好听的声音:“夫人,您的帕子掉了。”
    云凤连忙低头,虽带着帷帽却也看得清楚,地上哪里是她的帕子,而是一条题着诗句的紫绢,她略瞟了一眼,就知道那上面提得都是滥觞的情诗。
    云凤隔着帷帽看到那男子正是刚刚那白衣男子,此举分明是唐突自己,不免心中作呕,拽紧柳妈的手只是不理睬。
    柳妈却不知就里,冲着地上看了看,她原本不识字,也不知那上面写的什么,对着那男子道:“公子弄错了,这不是我们家夫人的。”
    那男子笑了笑,转身走了。
    柳妈对着云凤道:“这公子虽不是十足的俊美,倒是个有教养有礼貌的人,刚刚对着老奴那一笑,老奴还没见过年轻哥儿对我这个老仆妇这么尊重呢。”
    云凤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更好,反正以后怕也是再也碰不到这人了,心里冷哼一声,不说话。
    第三十四章
    更深露重,云凤虽睡了,却眠得浅。
    梦里有一双眼睛盯着她,那目光悲伤凄切,让她泫然欲泣,翻个身,搭手,床外侧却是空的,她一下子就醒了。
    峙逸正坐在床边的石鼓上,手握一只茶杯,双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云凤揉揉眼睛,翻身坐起:“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盯着我看作甚么?”
    峙逸这才垂了眼目,把杯子放一侧,淡淡笑了下:“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罢了,你怎么也醒了?”脱了披衣,走过来依着云凤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云凤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都睡不踏实,也就醒了,你有心事吗?”
    峙逸摇头。
    云凤皱眉,两只手夹着他的脑袋:“……骗我,你今天从戏院回来就不对劲,那人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峙逸不回答,将她的手捉回来,放在脸畔,细细婆娑:“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什么是我艾少爷解决不了的吗?”他这话语与其是说给云凤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只是声音低沉,似乎不甚有底气。
    云凤从未见过艾峙逸这副模样,疑惑的看着他。
    峙逸摸摸她,笑得云淡风轻。
    云凤略略放下心来,叹一口气,将头靠在峙逸肩上:“……你说,我爹这一次可不可能化险为夷呢?我这两天仔细想想,想起来小时候有很多次,他也危难的很,但是最后还是没事,一样的在家里发脾气骂人,中气十足。”
    “我这个人,虽是很倒霉的,但是当年……那件事,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我爹怕是想了什么办法吧,也许他还是有些门路的。说不定这门路可以救他活命?”
    峙逸用手指顺着她的长发,默默听着她说话,心里却格外凄苦。
    “……若是我爹死了,我就真正成了孤女了。”哽咽了一会儿,云凤终是把话说了出来:“……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求求你了,你知道他这个人,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小脑筋,干不了什么真的坏事的。你素来是最有办法的,你也知道他一定是冤枉的啊。”云凤苦苦哀求起来。
    其实她这几天同峙逸说这事已经不止一次,旁敲侧击也好,开门见山也罢,峙逸总是拿话把她敷衍过去。
    白日里听说带着她出门,她原是以为他要领着她去看她爹,但是却不过是看戏,云凤仔细想想,一时心中电光火石,不免激动了些:“今儿在戏院见的那个人分明四五十岁了,却面白无须,是宫里的吧?你是走他的门路救我爹吗?他不同意吗?你说话啊……”
    夜风有些凉,峙逸咳嗽了两声,微低了头:“……纵使我是皇子,也不能有十成的把握从天牢里救人,更何况,我还不是,我原不过是个普通人,旁的你也指望不上,我尽量想办法,让你去见你爹一面。”他说的本是实话,再说了他原没打算过救周文晰,他爱的不过是云凤罢了,至于周文晰,他巴不得他早点死。
    云凤压根就没听进去他的话,就着月光,摸到床边,一边捧出她的首饰匣子,一边自说自话:“我听见太监最爱财了,他冲你狮子大开口吗?要很多银子吗?这些东西其实我倒不常戴,你都拿去用吧。”
    峙逸用极古怪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伸手去启开了那匣子,里面都是这一年来他陆陆续续给她买的首饰,虽说不上价值连城,但是加起来,买下艾府这么个宅院倒也不差。
    峙逸冷冷一笑:“就这么些?还有吗?”
    云凤不疑有他,想了想,在柜子那里一阵翻找,转身回来时,手中一条珍珠长链,两个大白玉珠,放在了匣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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