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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本不大,峙逸也就没在乎,一路穿廊过院,小跑着去了东屋,路上遇到的仆人都惊呼:“少爷……”峙逸只是不睬。雨水让他清醒了些,也好过了些。他曾经对云英的痴恋也让他徘徊过伤心过,可是到今日,在他见到云英的时候,却突然有一丝庆幸,没有同她一起。
    她原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他要找的那个人,在他的怀里,在他的心里……也许前路漫漫,暗无天日,可是只要他艾峙逸想去做的,又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呢?起码她还在他怀里啊。只要她还在,他才觉得这日子有意思,只有她还在,他才觉得这一切有盼头。这么想着,一时间所有的郁结都如疏通了一般。
    峙逸心情大好,一路狂奔进了屋,因着自己跑得急忙,也不觉得冷,一阵暖气扑来,才真的觉起身上湿寒。
    柳妈看到他,大吃一惊:“我的爷啊,您这是自己个儿跑回来的啊……”忙取了帕子给他擦身。拿了干净衣裳给他换。
    峙逸看那单衣没见过,还用绣花滚了边,笑起来:“这是她做的?”
    柳妈点点头。心想就是做几件衣裳,看把你美的。
    “她人呢?”
    “在屋里呢。”
    峙逸咧着嘴冲到里屋,就看见云英正偎在床上,她穿一身白衣裳,鬓边插一朵白绒花,一手中捧卷,一手还捏着一个鸡子在吃。
    峙逸一笑:“瞧你懒的。”一个冷冰冰的身子就往云凤床上挤:“过去点、过去点……”
    云凤嘴里嘀咕了几句,笑嘻嘻的往里蜷了蜷。
    峙逸抢了她的鸡子来吃,云凤抱怨:“这个是我吃过的。你也不怕脏……”
    峙逸打趣她:“你哪儿我没亲过?有什么脏不脏的。”鼻子嗅了嗅:“什么这么香?”
    云凤红着脸从旁边取出自己的小银杯,复又从炭炉上取出温酒的银壶,倒了杯黄酒给峙逸:“我原是温了些酒,暖身子。”
    峙逸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这酒里原是加了姜丝,枸杞,煞是暖人,心头一暖,只觉得格外舒畅,复又多喝了几口。
    云凤剥了鸡子递给他,峙逸一面吃着,一面笑了。
    云凤诧异:“你笑什么?”
    “我瞧你如今被那秀雅带的通身爷们儿气派,黄酒就鸡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倒是可以一同喝几壶。”
    云凤捶他:“你这人,怎么连这种醋都吃。”
    峙逸翻过身来挠她痒痒,两个人在床榻上一阵嬉戏,云凤不住讨饶,峙逸这才罢了手,捡起她丢在一旁的书:“我瞅瞅,你又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凤抿抿头发坐起来:“伪胡说八道罢了。”
    峙逸翻了翻扉页,是本前朝野史,版本倒是真没怎么见过,漫不经心道:“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从何而知啊?”
    云凤接过书,翻到其中一页:“你看他里面说什么……历尽二百年战乱,前朝由西边一个游牧民族发展壮大,进而入主中原,成就霸业,为保持血统纯正,数代都是近亲通婚,所以后代特征十分明显,皇族子孙小拇指指甲天生便是两瓣……呵呵,可笑得很,你看我,不就是两瓣吗?我娘也是嘞,小时候,我两个哥哥也是……难道我们家还是皇族不成?”云凤献宝一般的将手递给峙逸瞧。
    峙逸本在吃鸡子,呛得咳了几声。不由内心疑惑,莫不是周文晰同她说了什么?所以她才这般来试探他?他斜着眼睛瞟瞟云凤那笑嘻嘻的傻样又觉得不像。
    心里就寻思起来。
    他以前不熟悉云凤的时候,他只觉得她沉稳寡言,书卷气重,当是个有成算的女子。
    后来慢慢知道其实她那些样子原是唬人的,她那性子简直是又痴又呆又老实,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自他们好了以后,只要不涉及她爹她们家,他怎么欺负她,她都不吭不哈,呆呆的受着。
    峙逸本来以为她是能忍,后来才知道,她根本是反应迟钝。
    被欺负了,起码要过好一段日子才反应过来,一个人在家越想越气,就想着报复他。可是每次他哄哄她,她又感动得泪水盈盈,内疚起来。弄得峙逸偷笑不已,越发可怜她从小缺爱。
    峙逸厘清了思绪,假假的冲云凤温润一笑:“你说的原是很对,尽信书不如无书。”
    云凤这才得意的将那书放到一边,把这事儿撇开一边,头靠在峙逸肩上,柔声道:“今儿云英来过了呢。”
    峙逸“嗯”了一声。
    云凤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脑袋:“你什么时候给她寻门好亲……她年纪也不小了。”
    峙逸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云凤叹口气:“我就她这么个妹妹了。”
    峙逸揉揉她的头发:“我知道……”随即搂了她入怀,心满意足的叹一口气。
    回忆起刚刚见到云英那一幕,峙逸恍惚觉得少年时代的种种都已过去,他依稀记得梦境,却恍如隔世。
    第三十八章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没休,到了傍晚终于停了,却刮起了呼呼北风,天儿冷极了,月桂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绣着粉蝶的绣鞋踩上车夫递来的小杌子,裹了裹夹袄,依然被冻得抖抖索索。
    保镖安盛回头看着她笑:“月桂姑娘切莫冻着了,小的身子生得厚实,你往小的身子后头躲躲,风就没那么大了。”
    月桂扑哧一笑:“安盛哥真风趣。”往他身后站了站,倒真是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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