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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脱……”叶汝真眼神已经迷离,嘴里只剩这两个字, “不脱……”
风承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被这个人紧紧攒在手里的,仿佛不止衣裳, 还有他的心。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打横抱起叶汝真,随住持来到一间阴凉禅室。
崔复跟在他后头, 忙前忙后一团乱。
风承熙把叶当真放在床上, 忽然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和尚名叫悟明?”
住持一怔,答是。
风承熙即命:“快让他过来!”
悟明是前两年入寺的一名和尚,大约是见识多广,知道一些救人的土方,灵验也确实是挺灵验的,若是换成寻常香客, 让他试着瞧瞧也无妨。
但住持见崔复身穿官袍为两人鞍前马后地跑,显然这对夫妻身份不一般,住持便不敢冒险,犹豫道:“此地离州府不远,快马小半个时辰可以来回,请大夫也来得及……”
“我让你唤他过来。”
风承熙声音不大,但隐隐有无限威仪,慑人心魂。
住持再说不出半个“不”字,派人将司明唤过来。
悟明五十上下年纪,十分清瘦,身上穿着灰布僧袍,气质却与山野僧人迥异,更像一名文士。
他道:“只是寻常中暑,不妨事,松了衣裳,多喝些水,过会儿便好了。”
风承熙问道:“若是不松衣裳,怎么治?”
崔复急道:“这时候还讲究这些,咱们都退出去,郗兄自便就好。”
风承熙没有理会,只盯着悟明。
悟明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神情,像是睽违多年以后,骤逢以往极相熟的事物。
叶汝真昏昏沉沉地,模糊瞧见悟明取出一方丝帕,覆在她的腕上。
宫中御医替女眷诊治,因着男女大防,都要这么拿帕子遮一遮。
……这山野和尚竟然还知道这规矩。
只是悟明接下来的动作并非诊脉,而是握住叶汝真的手腕。
叶汝真也无法分辨这是哪门子的野路子了,知道风承熙不会脱她的衣裳,心里一宽,眼前一黑,痛快地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入夜,室内点着油灯,风承熙拉了张椅子守在床畔,整个人被笼罩在昏黄的灯光里。
叶汝真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身上的衣裳。
好端端,一件没少。
“觉着怎么样?”不知是不是寺庙的夜里甚为安静,风承熙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低沉,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还难受么?”
叶汝真有点恍惚地摇摇头。
他能依言不脱她的衣裳,叶汝真已经很意外了,醒来被有被他盘问,叶汝真更有点觉得自己在做梦。
风承熙像是松了一大口气,转身端了药过来:“这药是清热解燥的,喝了舒服些。”
叶汝真瞧他一手端碗,一手捏匙,这架势好像是要喂她,连忙把碗接了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风承熙瓷匙还捏在手里,药碗已经见底了。
他像是想说什么,最终不觉是没开口,取了枚蜜饯给叶汝真。
叶汝真心说这准备得也太周到了吧?
但抬手接的时候,风承熙却不让,直接挡开她的手,送到她的唇边。
“……”叶汝真张嘴,噙住蜜饯边缘,把蜜饯叼走了。
风承熙又给她倒了杯水放旁边。
“……”叶汝真有点慌。
周到得有点过头了,物极必反,他接下来不会是暴力逼供吧?
果然,叶汝真战战兢兢地喝完了水,风承熙就抬起了手。
叶汝真下意识一缩脑袋,就觉嘴角被什么东西碰了碰——风承熙拿袖子给她擦了擦嘴角。
这些日子因为要扮妇唱夫随的戏码,风承熙待她确实是极尽温柔体贴,但那都是在有人的时候演给旁人看的,像此时这种只有两个独处之时来这一套,快把叶汝弄昏了,苦笑道:“陛下,您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开口,别这样,臣害怕。”
风承熙深深地看着她,良久道:“对不住。”
叶汝真:“???”
“江州之行是我的事,你本来可以好好待在家里,打着冰扇,吃着凉糕。”
“我不是要给你当幌子吗?”
风承熙低声道:“若是早知道你身体这般弱,爬个山都能中暑,定会换个幌子。”
叶汝真:“……”
……所以这是嫌她这个幌子当得不够好?
“罢了,事到如今,多言无益,总之以后你少跟我出门吧。”风承熙道,“睡吧,好好睡一觉,养得快一些,明日便让郑硕送你回锦州。”
叶汝真糊涂了。
若说这是责备嫌弃的意思,那他的语气未免太温和了。
可若说这是体恤,他这种眼里存不得半丝疑虑的人,怎么会放着那么大的反常不管?
风承熙说完还真的去熄了灯,自己就在椅上坐下。
叶汝真忍不住问道: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让脱衣裳?”
“这有什么好问的。”风承熙道,“我也不爱在人前脱衣裳,以后我若是中暑了,你也替我拦着就是了。”
问题解决得过于轻松,叶汝真只觉难以置信,自己在黑暗中呆愣了良久,忽然坐了起来。
风承熙立即问:“怎么?”
“那位大师我好像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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