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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上鬼胎后我拜上道教 第18节

      所幸无事,俞济看辛云容看得起劲,将银钱硬塞给了何班主,找了张桌子让她坐在这看。
    师兄弟对戏没兴趣,准备在江陵园看看哪里还有漏掉的地方。
    戏正演到鬼魂书生将山贼那弄来的银子放在农家女的门口当做报答的恩情,却被一山贼瞧见,误将农家女捉上去扬言要剁掉她手的时刻,云容吃着糕点,腮帮子像松鼠似的鼓鼓囊囊。
    身旁的高椅被拖动,一道颀长的身影坐了下来,耳边是倒茶的水声,云容看得出神没往旁边瞧。她只当是俞济或者才英,又或者是其他的客人,只专心地盯着台上看,那山贼装扮的武生手持大刀就要砍下,急忙伸手挡在眼前。
    修长的手似是早有预料,替她挡住了视线。
    云容这才偏过头,发现不知何时酆郸和她同桌。
    “听闻江陵园出了一道好戏,便过来瞧瞧。”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玄色大袖没有一丝褶皱,收回手时袖口落下一些,露出一截皓白紧实的手腕,他的手予人一种时常执笔的错觉,手有薄茧,骨节分明。
    到了最后,他又温和地询问她一句:“这处观景最好,辛姑娘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云容大方地摇头,还将桌上的糕点推过去,因嘴里的糕点过多,她艰难地嚼着食物,接过酆郸递过来的热茶喝下一大口,才感觉活过来了。
    “当然不介意,”小娘子甚至透出些喜悦,一个人看戏终究没有两个人有趣,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同酆郸说说这出戏,“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酆公子若是没看全,我还可以同你讲讲。”
    她兴趣盎然的,酆郸支着下颌靠近她这边:“劳烦辛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从前都是沈云初抱着她同她讲故事,如今角色一换,酆郸极为捧场地插了几句,云容也能感同身受沈云初的趣味了。
    台下的戏已经演到鬼魂书生为了救农家女,借助妖风拦住途经此处的威武将军,带领他攻破山贼老窝,顺便还英雄救美的结局。
    酆郸敛了神色,听着辛云容激动地在一旁叽叽喳喳:“书生真是机智过人,救了恩人还给她送了一道情缘,他的恩情也报了,这出戏可真圆满。”
    听她说这些话,酆郸却没有吱声,等到云容反应过来她这次没有得到酆郸的回应,便转头看向他。
    “酆公子不觉得这个结局很好吗?”
    酆郸薄唇一碰:“那书生爱慕农家女,如何忍心将她推到旁人怀里。”
    辛云容也来了兴趣,双手抱着脸颊歪头问他:“那如果是酆公子的话,这出戏该如何演。”
    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敲,他望着云容笑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便是鬼,哪有拱手让人之理,若是农家女愿意,便又护她一辈子又如何。”
    云容被他这直接的话惊住了,她嗫嚅着:“可书生已经是鬼了,又如何护她一鼻子?”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对上她的眼,身上的梅香似有若无地飘到云容的鼻尖,她揉了揉鼻尖,不知为何有种做错事的心虚错觉。
    “人分三六九等,便是鬼也自然也有法子同人一样的。”
    他的眼睛犹如幽潭,云容只看了一眼仿佛就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似乎本能地察觉到危机,她下意识挪开了眼,略显狼狈地吐了口气。
    酆郸的话令她想起了沈云初,她的夫君如今只剩下一道模糊背影,愈发看不真切,就连他的声音也记不得了。
    只不过,云容偷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酆郸总予她一种熟悉之感,以至于她差点将他同沈云初联系在一块儿,当她发觉自己的想法时,恨不得洗个冷水脸清醒一下。
    沈郎是鬼,若他们是同一个人,那师兄不应该没看出来,法钟也未曾响过,实属她多心了。
    辛云容把自己吓了一跳,她望着台下的伶人伸手接过楼上丢下去的花和银子,伸手摸向钱袋准备掏点银子出来打赏时,身旁的人已经站起来,将腰间的钱袋一整个丢了下去。
    辛云容暗暗咂舌,酆公子倒是大方。
    却看他又清雅坐下,抿了一口茶,骤然偏头向云容说道:“我方才将身上银钱都赏出去了,如今想起,客栈的房钱许是不够了。”
    原先还当是个阔的,如今却见他因捉襟见肘而面露愧色,小娘子结结巴巴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那,那……”
    “若是辛姑娘不介怀,我那间房予你住着,我睡地上就成……当然,若是信不过,拒绝便是了。”
    他最后又好心提醒:“婴面虫是否会卷土重来你我都不知,还请辛姑娘小心些。”
    听完这句话,辛云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她在心里默念:助人为乐,积善成德。
    看完了新戏,云容就去戏班后台去找师兄,酆郸这次没跟着,等到云容回头去看他们刚刚坐的位置时人已经不见了。
    云容走到后台,绕过去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一个小姑娘,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脸,手中的东西一时没拿稳掉了下去,云容弯下腰替她捡起,能闻到油纸包里透出的油饼的香味,她递过去时,小姑娘也不说话抱在怀里就跑了。
    俞济和才英在同卸了妆的女伶问话,被问到剃头时的事情唰的一下眼睛就红了。
    看来没头发这件事伤的她挺深。
    俞济和才英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问还是该停止这个话题。
    看到云容来了,俞济想也不想地将这件事交给了她,他们对姑娘家无从下手,好在云容上手快,又不像俞济两人穿着道袍说话直接,拉着手说了会儿话,才开口。
    问起异常,那个叫朱绿的女子摇摇头:“那日我睡得沉,什么也没听见。”
    其他几人也摇头,她们早就被问过一遍了,过了几日也没结果,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难不成是被下了药?
    卡死在这个关头上,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陡然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我好像听见了……”
    几人都往那个方向看去,是个比云容矮上一大截的小姑娘,她穿着同戏班的不一样,粗布麻衣,瘦巴巴的,一扭头时露出占据大半张脸的红色胎记,还没等云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率先低下了头将刘海盖住了一半脸。
    “茹清?”朱绿诧异地看着她,听她这般说以为她知道些什么,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臂,激动地询问,“你那个时候听到了什么!?”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想挣脱又挣不开,似乎是被吓到了,瞪大了眼睛用力摇头否认。
    “你说呀!”朱绿急了。
    俞济伸手拦住她,茹清才得以脱身,她跑到一旁躲着,浑身颤抖着:“我就听到一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云容挡在她身前,抵挡住了投来的大半目光:“别怕,这有道长保护你呢。”
    听了她的话,茹清看着俞济和才英好一会儿,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我听见,”她停顿了一下,声线依旧在颤抖,“有个女人说,你们还不够瘦……”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
    这话没头没尾,被剃掉头发的女子从骨子里感觉到的恐惧。
    为什么说她们还不够瘦……
    这个女人是谁……
    云容再问,茹清却是摇头不再说一个字,似乎是被吓着了,手指都是冰凉的。
    太瘦了,云容拉过她的手走到一处隐蔽处,将今日在街上买的小吃递给她看。
    她问的坦荡:“姐姐今日买多了吃食,左右是要浪费的,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茹清用完好的脸颊对着她,片刻后,她确定云容不是戏弄她,这才低下了头挑了一根糖葫芦。
    “我可以吃这个吗?”
    “当然,”云容笑眯眯的。
    茹清许是第一次吃这个,她舔完了外层的糖壳,再咬了一口山楂,酸的皱起了眉头。
    她才知晓,原来糖葫芦里的山楂是酸的,一点一点地细心吃完,云容已经要回去了。
    天色渐暗,云容朝着她挥了挥手,茹清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咬了咬牙又冲了出去。
    俞济送她回去,才英守在戏班里,旁的戏班开始登台,零星几个的客人踏入江陵园听戏,茹清许久没跑这么快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云容的背影,后领就被揪住提了起来。
    是何班主。
    她有些惧怕他,颤巍着喊了声舅舅。
    “回去,别乱跑。”
    茹清连连点头,跟在他身后回去的时候回了次头。
    云容早就走了,等到傍晚她才看到俞济和才英两位道长回来了。
    她和俞济对视了一眼,立马低下头去跑走了。
    俞济察觉到了什么,附在才英耳边说了句话。
    直至休息的时候,俞济也没看到茹清。倒是站在房顶上的才英看到她在无人光顾的柴房门前徘徊,犹豫不定,似是在纠结着什么。
    他纵身跃下,落在地上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动静,但就是这点动静也将茹清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她对声音极为敏感,看向才英的目光满是惊惧。
    “我只是经过。”才英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茹清警惕更高了。
    俞济:“……”好一个从房顶跳下的路过。
    茹清转身就要跑,俞济也不拦着,只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师妹说?”
    逃跑的小人身体一僵,偏过头盯着他看,警惕似乎少了一些。
    “是你……看到了什么吗?”
    茹清不打自招地睁大了眼,似乎在问他为何会知道。
    “所以,”俞济努力放柔了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和云容那般无害,“你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茹清警惕地环顾四周,将自己的身影缩在了暗处。
    “这附近没有人了,”才英声音没什么起伏,一双凤眼打量着茹清,“你放心说便是。”
    真的可信吗……
    茹清打量着这两人,最后妥协般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俞济和才英悄声靠近,同时蹲下了腰,附耳过去。
    “那个女人……”茹清的声音越来越低,“没有头发。”
    这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个很大的线索了。
    “那你听到她的声音,或者看到她……知道她是谁吗?”
    茹清摇头:“我只远远地看到了一点……”
    那日戏班里熬了一锅鸡汤,香喷喷的,可惜没她的份。本想着夜里去厨房瞧瞧还有没有剩,不料看到了这一幕。
    如今已是深夜,俞济和才英两人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一个个检查头发,也许能找到线索。
    云容这一头,突然变成了有钱人睡在了柔软的床上,她侧着身看着烛火将男子的倒影投在了帷帐上,他似乎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状况,不紧不慢地脱衣解带,先是外衫,再是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