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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中元,按民间习俗定是一通热闹,你今日可有瞧见什么好玩的?”
皇帝反倒是问起她话,他站的端正挺拔,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头顶的明月。
“奴才头一回瞧见这么热闹的景象,何处都挂满了花灯,火光交映,所见之处皆是火树银花,人们都熙熙攘攘的笑着闹着。都说盛世,可盛世不就是国家安定,百姓合乐吗?那奴才今日便是瞧见了!”
顾芗又回想起今日那份从未感受过的喜悦,兴奋地向着弘历分享。
弘历受到了她的感染,随着她详细的描述眼前也展现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当然了,如今百姓幸福安定,都是因为皇上的勤政爱民!”
顾芗这种时候都不忘拍马屁,说的眉飞色舞,惹得眼前的皇帝哭笑不得。
“罢了,快回去服侍你家主子吧,至于这个没收了。”
弘历努力压住翘起的嘴角,故作严肃地回话,手里挥了挥褐鬼面具说要没收。顾芗纵是有一百个胆子那也不敢跟万岁爷抢东西啊,只能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行过礼拔腿便往长春宫走。绕过假山便见到了冲自己笑的谄媚的李玉和一众低着头的太监,顾芗对上李玉的视线有些心慌,低着头避过他匆匆离开。
第50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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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已经下了钱粮,入了秋,夜擦黑的时辰夜渐渐早了起来。顾芗除了在御花园碰见了弘历,一路上都再未遇见过人,急匆匆地往长春宫奔回去。
一进殿先瞧见的是小桂子带着几个人正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忙活着什么,小桂子一见她忙松了一口气,苦着脸上前拉住顾芗。
“顾芗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你们大晚上的抹黑在院儿里侍弄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嘘!”
顾芗没像小桂子似的收着声音,急的小桂子恨不得伸手去堵她的嘴。
“姐姐,您平日里花招最多,快来帮帮我吧。”
顾芗听他在耳边窸窸窣窣地念叨完,连口水都没顾得喝上就被小桂子拉去干活。
原是中元祭祖放灯,家家户户张花灯皆是习俗。宫中前些年中元节都因琐事纷争给闹过去了,不曾着重布置,今年皇上下令命礼部置办中元,各宫中皆挂琉璃彩灯布置。富察昭婉出生名门却崇尚节俭,缩减后宫用度皆用来救济灾民,此次中元内府给长春宫送来的琉璃瓦灯着实并不称皇后的心,中元未过便淡淡说了声撤下来。
小桂子连夜忙忙碌碌,却也觉着中元未过取了灯也怕冲撞了百鬼夜行,幸好顾芗回来才敢叫她想想法子。
顾芗看着奢华名贵的琉璃花灯,心里也知封建人们对于神灵的敬畏,细细琢磨了一番想法子,突然眼神一亮向后厢房跑去。
今儿个当值的不是枳画,枳画便窝在房间里在火烛暗光下仔仔细细绣着什么物什。顾芗直直冲进房里惊得她差点将针扎进手指,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粗喘气的罪魁祸首嗔道。
“你好端端的不走,吓我作甚!”
顾芗咧着嘴谄媚地冲她笑着,直叫枳画打寒战。
“你又要干什么?”
“帮我个小忙呗。”
“不帮。”
枳画简洁直白地直接拒绝,手里又忙活起来。
“你都不想问问是什么事嘛就拒绝,这可是关于娘娘的事情。”
听见关系到富察昭婉,枳画猛地抬头。
“什么事?”
就知道富察昭婉是枳画的软肋,又何止是她呢,自己也还不是将她放在心里重要的位置呢。
“娘娘嫌内府送来的琉璃彩灯,如今南方灾患不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西边的蛮夷部落们虎视眈眈。咱们娘娘素来爱民,崇尚节俭,今儿看了一眼就叫小桂子们把灯撤了,可今儿正是中元夜,撤了灯定是不妥。况且这若是将灯撤了,明儿个还不知道宫里会传成什么样子。”
枳画听了事情经过,也若有所思地点头。
“所以你找我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我知道你心窍手巧,咱不如亲手做些彩灯挂上,既有心意也不奢华铺张,岂不是应了娘娘的心意?”
长春宫所有闲着没当值的人们都凑在后厢房里,几个灯盏凑在一起聚起光,在灯下忙活着为皇后娘娘做花灯。枳画手巧还真不是顾芗一时的恭维之词,她的绣工精妙,绣房的宫人们都没几个能比得过她,现在做起手工也不含糊,认认真真地帮着顾芗理着花灯的模样。
几个人七手八脚,直到入了夜,长春宫内的所有琉璃花灯都被换成了模样精巧的纸花灯,灯光随着清风摇曳,烛影晃动,映在琉璃瓦顶。
夜深,顾芗辗转难眠,今日与和亲王混在民间热闹的街巷里的画面与御花园内弘历难以琢磨望向她时的神情交织在脑海,心绪难平。
“你睡不着?”
另一侧的枳画显然也并未曾睡着,轻声问了一句。
“你不也是。”
“我…我是被你吵醒的。”
枳画嘴犟顶了一句。
“哟,这么久了,哪次你睡着不是连打雷都叫不醒的?”
顾芗揭穿她的谎,调笑着这个容易闷气的小鹌鹑。
“你为什么睡不着啊?”
枳画罕见的并未和她吵起嘴,夜深人静里竟然也给她添了几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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