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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郎需要看清楚要讨好奉承的是谁,他们也是。
小乙用力点头,“嗯,我笨,听你的。”
“不,是听公子的。”
小乙怔了怔,更加用力地点头,“嗯。”
在宫中长大,真傻的活不到成年。
杨久三个匆匆回到埋锅做饭的地儿,已经有人回来继续忙了。军中没有专门的火头军,火头军不过是沈千户的戏言,他们这些忙着做饭的是战时临时凑的队伍。
知道真相的杨久差点哭出声来。
沈千户果然是千年的狐狸,聊斋成精,还说什么日后禀明了王爷让她留在火头军。
都是骗人的!
杨久愤愤地拿着铁钳子捅火堆,让火更旺点。
没有火头军,那还有沈千户的杂务营,她要留在这里。
“骑兵营的人困马乏,我看到好几个脸都冻白了,快送热汤菜过去,让他们尽快吃了暖暖身子。”
沈千户没有回来,应当是去军帐中和王爷议事了,来催的是李大苟。
杨久连声回应,“这锅可以了。”
立刻就有人连锅带菜的端出去,手法很稳、脚下更稳,满满一锅汤荡来荡去就是没有出来分毫。
杨久啧啧称奇后立刻投入到新汤的制作中。
一共三个灶眼,三口锅同时上阵,出锅顺序略有先后,端走一锅就立刻会有另外一口铁锅放上,火不停、人不停,炊烟不断。
骑兵营是宁王帐下主力兵种,他们流动性强、迅猛刚烈,集结起来冲锋,如漫天黑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碾压而来,压迫感十足。
己方骑兵拥有的,胡人骑兵丝毫不差,甚至更加擅长。
硬碰硬,犹如两虎相争,虎啸震天。
想要有优势,必须寻求突破。
宁王一直想将军中步兵阵带起来,但限制于粮饷、丁口,一直没有实现。
这些先不说,先看当下。
战马都已经带下去喂豆饼麦麸、给盐和水,大量骑兵坐在地上,靠在一块儿,经过连番作战他们很累。
马超推了推靠在自己身边的方正,“饼子。”
方正木着脸接过人脸大的饼子,“有一次我把饼子藏在了胸口,鞑子的刀划过来愣是没划过,救了一条小命。”
“大实话。”马超舔舔干燥的唇,嘴巴里口水都没有。
方正拿着饼子发呆,不吭声了。
过了会儿,马超说:“沈千户手底下的来送汤了,刷锅水配石头饼绝配,好歹对付两口。”
方正有气无力地说:“嗯,早晚死在沈千户的汤里头。”
“……没那么严重。”
方正说:“就有。”
作战归来,有好待遇,不用自己端碗盛汤,火头军端着锅一个个给送。
轮到马超和方正,两个人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不可能吧。”
对啊,不可能吧。
怎么不是刷锅水的味道?
喝一口,战场上搏杀一回犹如死一次的众人立刻感觉自己回到了阳间。
好喝!
火头军发汤的看了,忍不住地洋洋得意。让他们冷着脸对自己,这下傻了眼吧,哈哈哈哈……
“说不定只是闻着香。”还没轮到的人吃不到葡萄地说。
“刷锅水你们也喝得下?”
“看起来怪好吃的……”
“喂,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拿着大勺子发汤的小兵娃子扯着在发育的公鸭嗓子说:“且等着,轮到了自然就来了。”
出来的热汤还有一锅送去了军帐。
兵将一视同仁,吃的是一样的伙食,石头饼配汤。沈千户笑呵呵地招呼大家来喝汤,有留守的将领迫不及待地拿了碗去打汤,刚从外面回来的就迟疑地观望。
沈千户做稠的,那是猪食。
沈千户做稀的,那是刷锅水。
大家都是老交情了,谁不知道谁啊。
沈千户端了一碗汤亲自送去看文书的宁王手边,“王爷,先吃点热的暖暖肚子。”
宁王低头不语,没人看见。他万年不变的那张脸上闪过拒绝。
沈千户,“……”
他拧了拧嘴巴,无奈地说:“不是我做的,是杨九郎做的,她的手艺好,你闻闻,味道就不一样。”
宁王抬起头,眼中微带疑惑。
“她跑过来说,你吩咐的,让她在军中找事情做。就那小细胳膊,能干啥,我只能够收留了。哈哈哈,那孩子肯定是在扯谎,我一看就看出来了。”沈千户毫不留情地在宁王跟前揭穿杨久的小把戏,他说:“没想到她手艺还真不错,就比我做的差那么一点点……”
在王爷的面无表情中,沈千户改口,“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不足之处,那是发挥不稳定,做的好吃的时候大家伙儿吃的还不是开开心心的。”
赵禛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千户被弄得有些狼狈,不过老皮老脸的,怕啥,继续说:“既然她做的不错,我就暂且留下她了。手脚干净麻利,挺好用,至今没有漏出小尾巴让我抓着。在我手底下,保证她翻不出花样来。”
赵禛颔首,“也好。”
“那就这么定了,吃吧,趁热乎。”
赵禛接过汤碗,抿了一口萝卜肉末汤,独属于胡椒的辛辣味道立刻灌入口腔、进入脏腑,身体内油然而出一股子温暖。冻孚的萝卜已经流失了大多数味道,可是独属于蔬菜的清甜在苦寒之地弥足珍贵,慢慢咀嚼,品尝出的不仅仅是萝卜味,更是脱离战场后生的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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