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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将军嘻嘻哈哈的,当滚刀肉习惯了,敢当着王爷的冷脸瞎掰扯,换做其他人利索的句子都说不出来。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廖副将夫妻不敬尊上,意图不轨,下场绝对严惩不贷,解甲归田、滚回去吃自己的那是轻的,要是落进了近卫营的手里,再多的交情也会在巴魁手底下脱掉一层皮。死不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往小了说,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不涉及到大人。
焦将军就是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弱化事态的严重性,归结到家长把孩子教坏了。
冷冽空气中,气氛凝滞,跪在地上的廖副将大冷天的硬生生冒出一脑袋的汗,冷汗涔涔但是不敢擦,任由渗出皮肤的汗水凝结成水珠缓缓渗进眼睛里,刺激得眼睛酸涩。焦将军又插科打诨地说了一些,但冷凝的气氛化解不掉,他心里面渐渐升起无奈,怕是要送老廖走了,涉及到妻女,冷漠的王爷直接变得冷硬,水泼不进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廖副将大难临头,多年战功就此乌有,全家要卷铺盖走人的时候,教室的棉帘子被掀开、门被推开,紧接着奶味儿十足的声音涌入所有人的耳朵,就像是加了糖和奶油的醇香热牛奶淋在巧克力上,坚硬的巧克力块跟着融化,汇成了丝滑的甜蜜。
“爸爸。”
赵小宝一声,犹如甘霖洒在皲裂的大地里,直接就春暖花开了。
“我没错,也原谅他啦。”
回头忘了眼妈妈,小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在问:我说的没错吧。
杨久笑着点点头。
赵小宝不要任何人抱,坚持自己走,还第一个跨过门槛走了出来。穿得圆滚滚的孩子还戴着毛绒绒的耳罩和同样毛绒绒的围巾,没有一点杂色的长毛在风里面摇摆,看起来轻盈又无辜,衬托着圆润的小脸蛋。孩子还小,但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长大了绝对错不了。
赵小宝小朋友在地上没走几步就腾空而起落进了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又是软软嗲嗲的一声,“爸爸。”
赵禛笑着说,“小宝手打疼了吗?”
杨久,“……”
赵小宝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小手手,“有点。”
赵禛教导着说,“下次打人,不要自己动手,让你身边人来,知道吗?”
赵小宝眨眨眼,若有所思。
杨久不赞成地喊了,“说什么呢,别教坏女儿,弄出个胡作非为的纨绔来。”
赵禛说,“淘气点,没什么的。”
赵小宝想点头,但看妈妈眼睛嗖嗖嗖看过来,不敢点了,捏着小手说,“饿了。”
女儿饿了可比圣旨还要重要,当下赵禛就抱着女儿往回走,当然他没有了女儿就忘了女儿她妈的,伸手拉了下杨久,“走了。”
杨久无奈地摇摇头,走在赵禛的身边轻声地说,“闺女现在还小你就这么纵容她可不好,咱可是说好的,在教育子女这件事情上我们要统一战线,别我训斥了两句你就维护。”
“嗯。”赵禛说,“我们小宝是好孩子。”
杨久刚说完,他就维护上了。
赵小宝能听懂的还很有限,但“好孩子”绝对明白,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杨久又好气又好笑,“真是败给你们了。”
小的弄完,大的还屁颠屁颠跟在后头,准备跟着一同回去,杨久笑眯眯地对芒说,“回学校去。”
芒垮下脸,“出都出来了。”
“不行。”杨久很坚决,“小甲你亲自送回去,送到老师手上。”
小甲,“诺。”
趴在爸爸肩膀上,赵小宝乖巧地挥挥手,“芒,再见。”
芒无奈地挥挥手,只能够不甘不愿地回学校去。
宁华书院培养的学生不单单是能够应对科考,更是要学会技能回馈社会,术算、骑射、制图等等,初中高三个阶段又分门别类地设置了普班和特殊班,普班重文化,日后治学经典,走的是科考路;特殊班重技能、重实践,日后就业的,各衙门功曹早早就在学校里物色人选,以备以后填充衙门六班。
芒上的是普班,但他不喜科举,他想当将军,骑马持鞭、挥师北上,不在学校的日子他大多是在近卫营度过,跟着近卫一同学习、训练,近卫营的教学班里不仅仅有文化课,还有各种战术课,授课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战功赫赫的老兵、计谋双全的幕僚等等,偶尔赵禛还会亲自教学。芒听得如痴如醉,谁也弄不懂小小的孩子是怎么听懂的,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幼儿园内。
焦将军踹了廖副将一脚,收起了嬉皮笑脸,沉声说,“起来。”
廖副将抬头看了眼焦将军,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愧疚,他突然砰砰砰地磕头。
“行了行了,你要谢的是公子,是小女郎,是王爷宽容,给我磕头没用。你婆娘也是护子心切,你们家的家务事儿就好好处理吧。”焦将军摆摆手,“知道你们近来牢骚话很多,这是好日子没过多久呢就开始想东想西了,好好约束下面的人,别成天做梦。”
他背着手长叹了一声,“好日子还能过几天不知道呢。”
廖副将张张嘴,狠狠地叹了口气,“是我太诨,连累将军了。”
“没啥,家去吧。”
焦将军背着手走了。
廖夫人带着小廖慢慢吞吞地从教舍里走了出来,见到跪着的丈夫,她一时惶恐,不知道说什么。廖副将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说,“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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