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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道:“不就是一个女人,至于这么没出息吗。就凭你这条件,只要肯花心思,什么女人找不到。”
吴勉奇怪地看了看她:“你说什么?”
流离朝他靠了靠,小声道:“不瞒你说,我是天上月老的弟子,专门来给人牵红线的。只要你听我的,我肯定帮你把夏澄追到手。”
吴勉噗呲一笑:“你,月老的弟子?小妹妹,你当我神经病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敢出来骗人?”
“你不信?”流离指了指吧台酒柜,问他:“说吧,你想喝哪个。”
吴勉又是一声笑,随便指了一瓶。流离朝吧台伸出手,意念一动,那酒就到了她的手上。
吴勉吓得惊叫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走没几步又停下了,脑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欲望战胜了恐惧,回转身来坐下。
“你真能帮我?”
“当然。”流离把酒给他倒上:“不过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夏澄。你跟她又没见过几次,何况你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
吴勉看着远处,眼睛渐渐失了焦点:“我与她早就相识,只是她已不记得了。”
吴勉是在十一岁那年随父母搬去虞城的,他到了新的学校,沉闷的个性让他交不到什么朋友,每天都是独来独往。
一天不知道怎么溜达到操场一个荒草丛生的角落,突然听到有人痛不可抑的哭泣声。
他轻轻朝前走了走,探出脑袋,看到了拐角那里一个女孩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抽抽噎噎地哭。他一时不敢贸然露面,转身又轻轻地走了。
可后来几天,他都会在那个地方看见女孩一个人偷偷地哭。他不知道她是遇到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每天都去那个地方。
他想自己偷窥别人的行为实在不够磊落,便琢磨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能让自己不伤害到她。
他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远远地看见女孩从角落里出来了,手下一个用力,把球不偏不倚砸到了她脑袋上。可他角度扔的不好,篮球把女孩的眼睛砸得红肿起来。
他着了慌,一路不停道歉,把女孩送到医务室。女孩倒是并不怪他,只是情绪低落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泡在一条滔天大河里,快要溺毙其中。
那天他厚着脸皮跟在她旁边,将她一路送回了家。女孩十分沉默,他说十句,往往也只能得到一句回应。
夕阳越过云层照在两个人身上,一片暖黄。他在后面追着她的影子,白色运动鞋踩在地上,小心得没有声音。
那之后他常常以送药为由去找女孩。女孩眼睛周围仍是通红一片。他有些担心她哭的时候药物冲到眼睛里该怎么办,在自己没反应过来时,已是脱口说了一句:“你有什么难过的事,都可以告诉我。”
女孩抬起头,一只眼睛贴着纱布,只用另一只眼睛看着他。
他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是傻透了。心里正打着鼓,却听女孩开口说了一句:“谢谢。”
后来两个人成了很好的伙伴,下课时一起去商店卖汽水,放学时一道骑车回家,周末在公园奔跑着放风筝。
有时候死活也放不起来,有时候放得很高,风筝飘摇在天空里,像他们的翅膀。
两个人无话不谈,吴勉知道了她那时候之所以那么难过,是因为父亲抛弃了她跟妈妈,跟着一个女人去了国外。
她说她心疼自己妈妈,不能想这件事,一想起来心就揪着疼。可每每忍不住想,梦里也在想,然后抽噎着哭醒。
那是吴勉第一次心疼一个女孩,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她。可晚上回家,母亲告诉他,父亲好不容易申请到了回京工作的机会,很快就要再次搬家。他心里重重地空下去,朝着无底的悬崖不停坠落。
离开的时候十分匆忙,母亲风风火火揪着他找校长办了转学手续,又风风火火揪着他坐上了回京的火车。他甚至来不及跟女孩道一声别。
转眼他们都长大了。
“我在青哲家看到她时,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吴勉笑了笑,似在自嘲:“可她却不认识我,看着我的眼神十分陌生。”
流离道:“你能认出她,她怎么会认不出你。难道……你整容了?”
吴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十一岁那年,有些胖。可即便如此,她也该记得我的名字。可她对我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我与她相处过的那些日子,她当成没有用的东西,通通丢光了。”
临近子夜,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可依旧安静,所有人只是闷头喝着烈酒,偶尔与友人聊上两句。
“她既然忘了,你就让她重新记起来。以前她还是青哲那个混蛋的老婆,你死心也就罢了。可现在她是自由身,人又脆弱,很需要你。你要是不嫌弃她嫁过人,流过产,我就帮你们一把。”
“我怎么可能嫌弃她,”吴勉不假思索:“我只想好好照顾她,让她再也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
流离捏了个读心决,见他所言非虚,刚要说话,却见旁边落下一个人影。
竟是前几天见过面的许泽。
流离想了想,还是假装不记得他:“怎么又是你啊,你有事吗?”
许泽却是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撩开了流离左脸旁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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