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three
二、
一个小时,城市中心某地标性建筑的天台。
温阮裹紧下摆落到大腿中段的他的衬衫,微晃着双腿安静地坐在天台边缘的栏杆边上,看着远方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朝阳,笑着问他,“沉时,你是怎么知道,今天就可以找到我的铭牌?这几个月我都没见过它一眼。”
这事说来复杂,要考虑、要牵涉到的事情太多。如今尘埃落定,男人忽然不想细数那些条件逻辑了,于是挑了些不重要的,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的,说给她听,“找到它不难,比找到你要简单很多。就是破解信号封锁的工作量有些大。这么短的时间,我一个人做不完,所以找了些朋友,让他们帮我跑一部分。”
但实际上,这个时间要卡得很精准,和今早六点的时间差不能超过两个小时,否则,阮阮就会被他们杀人灭口。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所以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少女的喜悦是从胸口里生发出来的,按捺不住,双手抬起扒住那根横在她锁骨处的栏杆,开心地摇晃起脑袋,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和他有一言没一语的闲聊起来,音色纯粹,“所以你是怕我出事才来找我的么?”
“嗯。”他轻声地应答,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看见她已经长长的秀发都能落到胸口上了,又去看她的脸,调侃似的补充了句, “想着就算失败了也能和你在一块儿。”尽管他总是说这种常人听来完全不现实的话,但每次都能给她足够的安心。
她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毕竟那些肉麻的话等到天亮的时候再听,就失去了温存的意义,所以她只简单挪了挪,要靠他近些。沉时也没再说些无意义的话语,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腰后,低头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光凭他们两个人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是不可能取胜的。沉时最后一次戴上铭牌后,就一直在等那个唯一能帮助到他们的力量到来。
没有让他等太久。低头往下看,他们就能看到周二上午八点人流量却依旧稀少的城市主街道。道路进出口被控制住了。来找他的人已经到了。
他伸手去握温阮的手,轻描淡写,“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说话,跟他们走就行。他们会照顾好你的,别担心。”
少女摆了摆小腿,用脚趾去碰他悬在空中的右脚,不多问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笑着回答,“好。”
领了任务匆忙赶来的警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要他们抓的科技犯根本没有犯下损害官方声誉、影响系统正常运转这种重罪的慌张和害怕,反倒在看见他们之后,气定神闲地说,“等你们很久了。”
而那个适才被发送失踪声明的小姑娘,此刻就乖巧地站在他的身后,穿着一件完全不合身的男士衬衫。少女的外衣之下未着其他衣物,此刻逆着阳光而立,窈窕的身材被人尽收眼底。
警长不敢多看,望了两眼就果断移开了视线,赶紧叫身后的女警给她拿套完整的衣服来。
等少女躲在沉时身后穿戴完毕后,警长才走上前,向沉时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而后又从口袋里取出逮捕证。
逮捕证没什么好看的,做这件事之前,沉时就知道自己会以什么罪名被逮捕,会得到什么样的刑罚,所以没有犹豫,接过警员递过来的笔,就在被逮捕人姓名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敢做敢当。
之后的事情都会按照流程走,给他带上手铐,要他低头伏法,最后为了防止在押送的过程中被他的同伙认出来,警员还会在他的头上罩一个黑色的头罩。整个过程沉时都保持沉默,直到到了再次与她分别之时,他才转身看了眼少女,用手指了指她,冲来人解释道,“她就是温阮。”
“你们带她走的时候,尽量别让她一个人。谢谢。”他只因她低头,他只为她相求。
“这你不用担心,等她到系统中心重新上牌后,我们就会派人把她送回家。”少女肯定是要跟着警方的人一起走的,以她现在的情况,倘若不戴铭牌只身一人进入信号区,无需三秒便会被遍地的系统监控抓住,就地射杀。
他认可般地点点头,然后不再辩驳,跟着那些人走回了建筑里。
一般人看到这种景象大抵又要哭上一回,一旁的女警甚至都做好准备上前开导她了,谁知道她根本没感觉似的,看了他的背影几眼就扭回了头,异常平静地同女警说,“姐姐,我也犯法了,你们把我拷回去吧。”
这话实在突然,女警以为是她伤心欲绝,要和心上人一起进去,反驳道,“你可别瞎说呀,就算是非法下牌,也得技术部门那里核实了真实情况之后才能决断,不是你想认罪就可以认罪的。”
少女看着眼前并不算亲切的警察,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回答,“如果我能提供证据,你们就可以抓我回去对么。”语气算不上疑问,基本上是决心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又言,“昨天晚上,我和三十六个男人做过,除了一个是刚才你们带走的那个人,其他的,我都越级了。”
“证据我也可以提供。他们都是内射的,里面我没做过清理,现在提取内容物时间也来得及。姐姐,这样够不够?”她是铁了心要撕破这些人的面具,甚至不在乎搭上自己。
外人恐怕很难想象她嘴里的这些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绕是经验丰富的警察在此刻也显得颇为吃惊。当然不止发生的事情,她的态度也令人感到惊讶,对,她说的并不是“强奸”而是“做爱”,说明是知法犯法。
女警想想,觉得她说的话实在不符合寻常报案人的思维逻辑,反问,“是他们轮奸的你么?”
温阮笑笑,摇了摇头,回答,“不是。我只负责躺在那里,至于谁最后来了,那是他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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