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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泱坐在她对面,手里还捧着碗清粥,明罗调笑道:“你这一大早也吃得太清淡了,是不是船上委屈我们小师弟了。”
    “是给你的。”楚泱递到她面前,解释道:“你身上有伤,要清淡些。”
    看样子吹了两口,就要喂她。
    明罗坐起来,疼得皱眉,来不及管背后,急忙说道:“我不饿。”
    楚泱疑惑道:“你肚子都在叫。”
    咳,这么轻微你都能听到。
    明罗暗自腹诽,又解释道:“我修行呢,早上不吃东西。”可是看着清粥干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你肚子叫了一晚上了。”
    楚泱严肃补充,明罗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一晚上都守着我?”
    “我夜里怕你弄伤背,进来看了一眼。”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偷看明罗,又说:“然后你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还说,想喝粥,我一早就煮好了,是赵娘子教的,而且我尝过,很好喝的。”
    明罗看他认真的神色,完全记不起昨天晚上自己干了什么。
    可见他誓有你不喝我就一直坐着的架势,认命道:“我是伤了背,手还好好的,可以自己喝的。”
    她想去拿,楚泱却没有动,只是看着她,手上自然地给她舀粥,吹凉了送到她嘴边。
    明罗自小入凌霄宗,要强肯吃苦,练功摔个骨折,都没有哭过。李清野作为她的师父,最清楚她的天赋秉性,从未有特殊照顾的时候。
    偏偏今日遇到楚泱,明罗没了法子,乖乖张嘴喝粥。
    入口细滑,尝着有股清甜,是熬到时间的。也不知道楚泱是怎么去问赵娘子的,看他眼里还有些血丝,应该也没睡好。
    扶黎在后面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要是再不喝,我都想直接给你灌下去。”
    明罗根本没注意他,奇怪道:“你什么时候在的?”
    扶黎冷哼两声,捂着胸口道:“你现在眼里只有小师弟,连我都看不见了,女人真是残忍,说忘就忘,我的心啊,碎成好几瓣了。”
    明罗嫌弃地看他,“别搞怪,正经点。”
    屋里的帘子被掀开系上去,能看到海天连接处,一团团的云,不见有太阳。
    明罗想起这几天的遭遇,眼皮又开始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财。
    她是两边都跳,心里没定数,打眼又瞧见扶黎,不免感叹道:“等查完老道士的事,我得回去焚香沐浴,对着三清拜上几拜,去去晦气。”
    楚泱看了眼扶黎,面有愁色,悠悠道:“我们就不该和他同路。”
    扶黎被他俩嫌弃,自认倒霉,没底气道:“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两位可别老埋汰我,要知道我嘴开过光的,咱们还有营州要一起闯,哪天我不高兴,乱说话,把晦气传给你们可不好。”
    明罗笑着道:“没事,你尽管说,真倒霉的话,就把你这只小凤凰推出去,反正你们凤凰命多,怎么造都死不透。”
    “哇,凌霄宗的道士不积口德,等我回天山,我让那些小辈,以后躲着你们走。”
    楚泱白他一眼,故意威胁道:“你回得去天山再说吧。”
    扶黎气急败坏,楚泱又朝他做个鬼脸,明罗看他们像小孩,笑一笑又扯到后背,立马抱着枕头,看他们说笑话。
    明罗怎么也想不到,扶黎这张乌鸦嘴是真的一语成谶,过于“靠谱”。
    第二十五章
    船靠岸是在黄昏时分,多亏师父的药膏,明罗背上的伤好了许多。下船时抬头,刚巧看到天边的金光闪透云层。
    海天皆是金灿灿的,云层被打碎,在天际泛着温馨的意味。码头停着数不清的渔船,捕得海货就地数着卖。
    鱼虾跳动,还有些蛤蜊扇贝什么的。前面竖个木牌子,刻着几钱几两,但实际价格还能杀。
    有些妇人提着篮子四处问价,说得是唾沫横飞。最后心满意足,提溜着新鲜的海货,哼着小曲回家。
    营州的九月,秋高气爽,温度适宜。
    明罗甫一进城,小贩都开始收摊子。路边倒是些吃食铺子重新支起来,挂着几盏灯笼。
    靠近黄昏,平时摆卖物件的都回家吃饭去了,唯有夜市即将开场,好在一路上大店铺开着门。
    明罗看楚泱一身狼狈,连忙给他买了几件新衣裳。扶黎老在旁边打岔,高谈阔论。觉得款式不好,布料太硬,活脱脱像个挑嘴的婆子。
    楚泱都懒得管他,最后扶黎在明罗的眼刀下屈服,连声高赞衣服精美,眼光好。他们向布庄老板打听棺材铺,得知陈记棺材铺在营州境内,名声极好。
    老板看明罗十分感兴趣,一股劲也上来,直把些以前的老话颠来倒去的说。
    陈记棺材铺最早的那位,大家都叫他陈老头,是从尸山火海里爬出来的。那年头闹饥荒,真是死人为患。
    有点银钱都得紧着米粮,纵使他有再好的木工手艺,没人买,自然也吃不起饭。可是家里四张嘴,全要靠他,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
    陈老头成天在街上寻摸,希望能找来点机会,别说还真让他碰上。有天官府往告示栏上糊张榜,上面写要招几个人,仔细一瞧,竟是死人生意。
    以前对棺材捞尸的有忌讳,活人好歹有口气,死人就硬邦邦一个,遇上不巧的,死状凄惨,什么死法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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