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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气里带着点宠溺,明罗蹭了蹭他的胸膛,大大咧咧反驳,“有你保护我呢。”
    她笑意盈盈,里面带着绝对的信任。
    楚泱摸了摸她的发梢,挑着眉点点头,“嗯,我们明罗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也跟着明罗笑,双手把她抱得更紧。
    屋里的灯笼照下来红黄色的光,幽幽的、缓缓地转动,它的木编格子映照在地板上,化成一道道黑乎乎的影子,光斑跳跃成两个白点,仿佛像一双睁开的人眼。
    月亮穿过金顶的山脉,倒映在运河里,照亮里面游荡的鱼群。
    这些小东西仿佛是有天生的感应,在即将碰到画舫的片刻,集体一分为二绕到两侧,带起水面的波动,圈圈涟漪把月亮也糅碎。
    当他们淡然地走开,画舫像是孤零零的游船,依旧躺在平静水面上。
    尽管天幕是深沉的暗蓝色,月光是柔和的银。
    可船只没有影子,如同漂浮的纸片,消失在深夜里。
    第八十八章
    扶黎再提着醉仙楼的酒,去找云老,连吃了三次闭门羹,心里是明白,无法从他那打听到袁家的故事了。
    索性就换个法子,整天泡在玄字号的卷宗里,一排排的翻找线索。可惜他翻来翻去,除了那本游记,什么都没找到。
    之前帮明罗搜集白玉虫线索,就是来自于游记。
    他仅仅匆匆略过一遍,因着游记的署名也是个袁字,他还怀疑过和袁肃是否有关系。
    作者给这本游记取名三途,在佛家地藏菩萨的传闻中,有三途河一说,此河是生与死的交界口。
    若是生前罪大恶极之徒,就要留在三途承受三百年的痛苦,赎完罪孽方入轮回。
    扶黎不知道,游记为何要取个不属于人间的名字,但看完整篇,他大概知道作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游记开头是作者的自述,他以袁家后辈自称,因和长辈观念不合,心情郁结,遂将游历山川经历的一切记录下来。
    里面记载了许多地方的风光,奇异的草药,但注释里大多是说明对炼器有用。
    扶黎猜测这位作者,是名炼器师。
    最后一章的篇幅里,他用长段的论述,来说明游历的感悟,话语间老是扯到炼器上,不过他的观念,纵使是他,也觉得有些偏执。
    自古以来,修仙界的炼器师,一直是香饽饽。但法器可遇不可求,重要的是讲究合适,而非最强。
    不管是兵器,还是法器,好与坏,全靠使用者的心性。
    每一位炼器大师,对待锻造的武器,就像自己的亲人般,细心呵护。
    然而游记作者认为,兵器,本就是重在于利,武器本身得厉害,就能代表使用者的能力,若是一把武器,无法做到它的最强,那就是失败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言论有些惊世骇俗。
    他大概也是和长辈无法沟通,才选择开阔眼界,找寻世上适合炼器的材料。
    不过一些回忆的片段里,作者讲述了些京城的风光,说自家的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罗汉松。
    长辈常年用锻造后冷却的水浇灌,罗汉松许是突破了寻常树木的极限,疯狂地蹿高,居住在他们隔壁的人家,上方都被树木遮掉一片。
    说来也巧,三途游记落款的时间,早在百年前。可京城,是真的有一棵如他描写的罗汉松,就在东市承安坊的后头。
    那儿在李覃没当皇帝前,曾经是朝中官员聚集之地,而靠后的大片土地,更是筑起曲径楼阁。
    右边一棵大型的罗汉松,郁郁葱葱,配上每日从金顶生出的一束光,仿佛是此处最好的风景。但突然有一天,大量官员都搬去西面的坊市,承安坊突然就空下来。
    等到李覃正式登基,许多房舍都被租给商户,虽说不如官员清正有面子,但他们有钱呐。
    天子脚下,做生意早赚得盆满钵满,屋宅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卖出去,能收一笔不小的税额。
    有罗汉松的屋宅,是官家府邸,里面的布局摆设无一不精,开出了很高的价格。
    当时的商户,不知为何,没几个人出手的。眼看就要砸在手里,突然从北方来了个商人,花重金买下,里里外外重新打扮一番。
    后来这人在京城做起了最大的唱卖生意,小到僧人的唱衣,大到犯罪流放的官员家私,都能去插上一脚。
    他直接在西市热闹的街市盘了个小楼,写上万宝阁,专门做叫价买卖的活计,如今是连修行者都会在此处买卖草药。
    扶黎慢悠悠晃到承安坊,天刚下过雨,太阳没机会跑出来。
    青蓝的天点缀着几朵云,罗汉松高高的枝叶团着,远远看去像是罩在府邸上空的保护伞。
    来之前,他特地去官衙询问承安坊的地契交接事宜,可惜过去百年,再追根溯源也查不出多少,不过显眼的罗汉松,至少证明游记所写的,并非虚假好笑之言。
    他双手紧抱小臂,绕着墙根琢磨,就算确认这些,似乎没得到新线索。
    承安坊的人家,扶黎一个都不认识,更别说能坐拥万宝阁的东家,他要是贸贸然进去,该怎么说,拿出镇妖司的牌子吗?
    真是想得脑袋痛。
    扶黎抓了抓头发,一时间仰着头看瓦片,其实外院的墙并不高,他随便跳一跳就能翻过去,只是进去后,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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