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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他捉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冰冷,却烫得蚕蚕一颤。
她低下头,见他那苍白如玉的手指根根坚硬修长,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把她的骨头碾碎。
危险又绝美,就连腕骨都是最令蚕心动的形状。
蚕蚕觉得自己快要被美色醉死了。
这个人,每一根头发都精准长在她的审美上。
“为什么要喜欢我,”他的影子罩住她,背着光,黑白剪影又冷又绝,“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我都喜欢!”
蚕蚕心里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欲擒故纵推拉一下,但她没办法,看着他冷峻的容颜,闻着他凛冽的气息,她整只蚕就开始发昏,脑子完全不听使唤。
她们蚕类其实没进化出什么恋爱细胞,都是直来直去,看对眼直接交尾。
像她这样的,已经能算得上突变了。
“我不是好人,蚕。”他似乎轻轻勾了勾唇,背着光,神色看不分明,只知道有点坏,有点蛊蚕,“我害你一命。”
蚕蚕知道他的意思。
上回在翡梦泽,她和永乐帝聊过诈死的事情,当时永乐帝还夸她聪明。
她用指尖轻蹭着他的肩骨,浑不在意地傻笑:“我知道。七百年前你是假死,我却真为你死了,傻乎乎把‘方尽’给你。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把我救活了吗?”
她用聪明的小脑瓜一想,就猜到他一定是救活她的那个“仙长”。
道理很简单,他要是没修仙的话,怎么能活七百年?
他,就是翡梦泽的鬼,是火焰山的神。
她看见他的喉结在阴影中滚动,显出些嶙峋的性感,她心如鹿撞,恨不得立时做个茧把他缠起来。
他缓缓开口,嗓音凉薄晦暗:“你喜欢的,不过是自己臆想的陆长安。永乐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我,不是。”
说起这个,蚕蚕顿时不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和你长一样,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他沉默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比夜色更加幽深,黑到极致,仿佛吸走了所有光。
“永乐何处让你不满?”半晌,他不答反问,“永乐与我处境相似,却能始终坚守本心,算得上君子。他待你无微不至,举止无可挑剔,堪称良配。这样一个人,难道不值得喜欢?”
蚕蚕大声分辩:“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好人,而是因为你好看!”
“永乐与我相貌相同。”顿了顿,他向她解释道,“原有七分相似,另外三分是障眼法——在你眼中我与他的容貌不会有任何区别。他正直仁义,同他在一起,你会永乐无忧。”
蚕蚕明白了什么:“他说他承诺过,会满足我一切要求——这并不是对我的承诺,而是对你。”
“所以……”她的小脑袋瓜飞速转动,剥茧抽丝地捋线头,“他遇刺之后,是你救了他,作为救命之恩的报答,他承诺代替你照顾我。”
“你把从前的事情告诉他,想让我傻乎乎上当,以为他是你。”蚕蚕气恼,“你图什么!”
他那双清黑幽暗的瞳眸总算是动了动。
“这么聪明的吗?”他的嗓音染上凉凉笑意。
蚕蚕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喉结。
柔软指尖下,骨骼坚硬划动。在它滚第二下之前,他制止了它。
“为什么?”她问,“万一我真信了,当真喜欢他怎么办!”
“那便如我所愿。”
“可是我不喜欢他,我离开了他,从此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蚕。”她气咻咻地说,“也是如你所愿吗?”
“总好过现在。”他的眼睫垂出冰冷的弧度。
蚕蚕攀紧他的肩膀,往上一跳,双腿紧紧盘住他的腰。
“现在哪里不好了?”她冲着他弧线精致冷硬的下颌吐气,“风好,月好,郎君更好。”
她图谋不轨、目的明确地蹭他。
腰一紧,被一只带茧的大手制住。
他再开口时,音色又比刚才暗沉了许多,尾音染上好听的沙哑:“先听听真相再作决定吧。”
蚕蚕敷衍地嗯嗯着,勾住他的脖子,蹭上去啄他玉刻般的下巴。
一下,又一下。
“我不是假死——全天下的眼睛看着,不可能假死,只能真死。”他道,“我早就知道你是灵蚕,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她退开一些,抬头望他。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我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勾起唇角,“我利用了你,可怜的蚕。”
蚕蚕呆呆看着他,在他的黑眸中找到了一丝冰冷残忍的光芒。
“……啊?”
以她博览话本的经验来看,此时此刻,她应该【难以置信、痛彻心扉,泪珠大颗大颗砸落,摇头呢喃,无助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然而。
蚕和人不同。
她……她只觉得,他这个样子,性感上天。
“哦。”她很敷衍、很不过脑地说着话,其实满脑子都是他薄唇分合的样子,是他那股迷蚕的薄荷檀香,“那如果我不救你呢?”
“愿赌服输。”
“哦。”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给我安排归宿?”
“我欲飞升,需了结尘缘。”他直言不讳,“我欠你情。无论你选择与永乐在一起,或是选择忘情,我的目的皆已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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