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页
善缘喃喃低语:“这是什么阵?”
曹雷站在她侧后方,轻道:“九持天门阵,乃是七绝八卦剑阵的杀阵。”
“七绝八卦剑阵?”善缘看向他,口气里不掩好奇。
曹雷道:“七绝八卦剑阵乃是上任掌教金阙真人所创,根据八卦列位,暗含七星变化,以守为攻、以退为进,后道主窥其精妙又作编改,遂成以攻战为主的九持天门阵。”
善缘“哦”了一声,挠挠头:“堡主知道的可真多。”卢越翁藏书楼最上层便收藏了各种奇阵异术的典籍,只可惜善缘从没看过,对阵法也是一窍不通,比起读书,她更喜欢实际操演,眼下杀阵列前,剑气腾腾,她兴致高昂,恨不得双方马上就交上手。
卫法师道:“贫道于此击鼓伸冤,你不问不审就打算痛下杀手吗?”
戮天行道:“对叛道,无需问、无需审,只有一字——杀!”
杀令既下,道清观门下弟子齐喝一声,九持天门阵在九名道子的引动下朝前进发,复平道一干人等哄而后退,唯有卫法师站立原处不动分毫。
待阵法逼至近前,当先一道子点足纵跃,挺剑直刺卫法师面门,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以惊人的速度从后方疾掠而上,铛的一声,那名道子被震得朝后飞出。
白影旋身落地,待站定后,善缘一看,竟是冷如月,不禁大吃一惊,抓住薛支的胳膊:“姨娘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薛支将她往身边拉了拉,握紧龙头杖,又看了片刻,低道:“她另有来意。”
善缘定睛细瞧,只见冷如月手持双刀钩月,翩然立在卫法师身前,面上神情哀戚,对身旁的叫嚣喝问声全不理会,眼光左右搜寻,最后落在灵珠身上,柔声问:“你叫灵珠是么?”
戮天行举手示意门人息声,对灵珠点了点头,灵珠抱着剑匣往她身后缩了缩,扬声回道“是呀,我叫灵珠,你是谁?”
冷如月双目含泪,弯腰对她招了招手:“来,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灵珠摇了摇头,拉住戮天行的袍子。
冷如月轻叹一声,直身起来,视线移到戮天行面上,倏然变冷:“道主,你杀我相公夺取掌教之位还不够,竟连我们的女儿也不放过吗?”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院内瞬时鸦雀无声。善缘和薛支对望一眼,眼神中均有讶异之色,杜少凡不明状况,抓耳挠腮,曹雷微微眯起双眼,侧头端量冷如月。
戮天行面色不变,灵珠张了张嘴,“你……你说什么?什么掌教之位……什么女儿?”
卫法师阴恻恻地低笑两声:“小姑娘,你在她门下多年,怎不知你的生父正是被她所谋害的金厥真人呢?”
院内院外哗然一片,白眉老道明道子原本是金厥真人张宣公的首徒,在入道清观之前便一直追随他,在观中地位非同一般,连戮天行也要礼让他三分。
此刻他挺身出列走上前,怒喝道:“贼道胡言乱语,师父清修寡欲,自辞掌教之位,云游四方,后病故于入天磋青云洞内,何来谋害一说!?”
卫法师道:“你亲见他自辞掌教之位?你亲见他病故?他为何无故出山?又为何突然归隐,所有一切难道不是由戮天行一手操弄?”
每问一句,明道子的面色就苍白一分,他看向戮天行,后者不为所动,面容依旧冰冷如霜,他又上前几步,低吼道:“师父亲笔书信难道我还会认错?”
卫法师哈哈大笑:“亲笔书信?女儿在她手中,你师父他敢不写吗?”
戮天行眼神一黯,腰间寒光闪动,铁剑出鞘,直朝卫法师激射而去,众人竟没看清她是何时抽剑发剑。
冷如月挥袖为网,卷住剑刃,欲以柔劲化消剑势,但闻嘶拉一声,长袖被利刃撕裂,卫法师朝左闪避,这一剑正中他的肩头,有冷如月缓势在前,只刺破了皮肉。
卫法师捂着伤口,呸的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阴谋被揭穿就等不及杀人灭口了吗?”
明道子本就对金厥真人不声不响离观修行抱有怀疑,又见戮天行的反应,对卫法师的说辞,不由信了三分,沉住气回身质问:“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灵珠抱紧了剑匣,脸上带着怒气:“那贼道胡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师父才不会做那些事!”
“你闭嘴!我要听她亲口说!”明道子胡须箕张,面露凶相,竟不顾礼数,对戮天行厉声喝问。
五行道子当即拢上前,戮天行负手而立,冷冷盯着明道子,“我派素来持戒奉斋,但凡受过戒的道者不得婚嫁蓄子,师兄贵为掌教,难道还会亲手毁了道清观百年清誉吗?”
明道子一时哑然,忽听院外锣鼓声嘈杂,由远而近传来,就见复平道众人分列两边,一队人马自山道上缓缓行上来。
善缘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探头去望,仍是看不清楚,索性跃上栏杆登高远眺,就见一架八抬大轿吱嘎吱嘎摇上门来,轿子整体被黑布遮罩,两边四角插着黑白小旗,顶幔下挂了一圈符纸。轿前开路人一袭黑衣黑袍,脸上戴着一个硕大木制鬼面,手持一柄桃木剑,剑上挑着三张符纸,一面走一面左右摇晃,像在驱鬼请神。轿后紧紧跟着两列黑衣道人,当先四人敲锣打鼓,口中怪腔怪调地唱着曲子。
轿子到门前停下,锣鼓声止,卫法师走到轿前双膝下跪,拱手高喊:“恭迎天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