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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胤禛下旨让年羹尧自行了断,赦免了年家其他人,让他们回原籍悔过。
    也许是自责,也许是想到了其他,胤禛每天很消沉,脾气暴躁,见谁骂谁。
    苏培更加烦躁,他不是没有同情心,俗话说人都死了,是不是该对死者尊敬一些?
    被丧事折磨过好几次的苏培,实在尊敬不起来,这是他最恨的事情,没有之一。
    冻得鼻子都快掉了,每天忙着在十里庄与圆明园来回奔波不说,还要当保姆。
    福惠被胤禛亲自领在了身边养着,刚刚五岁的小屁孩,身体不大好,跟个弱鸡仔一样,还要给年贵妃下跪哭灵。
    苏培很想骂这些破规矩,成天尽折腾人,这哪是在守孝,而是要死一个,再搭上几个。
    福惠要吃要喝要拉,虽不用苏培亲自动手,可他得不错眼盯着。宫里的阿哥,又得胤禛宠爱,要是出点什么差错,得,一并死了陪葬吧。
    福惠已经大致懂得了什么叫哭灵,知道自己的亲娘没了,哭得很卖力伤心。再加上时冷时热,很快就挡不住了,清鼻涕根本擦不过来,跟瀑布一样挂在嘴唇上。
    胤禛这些天难得没有批折子,什么事都不做,在九州清晏里发呆,然后找茬儿。
    苏培把福惠送回来,胤禛一见他小鼻子擦得通红,鼻涕还在缓缓流淌,顿时沉下脸,冷冷看向苏培,厉声道:“你这是怎么伺候的?”
    苏培没了假期不说,跟个陀螺一样连轴转,他就是成了佛,都要跳脚堕落成魔。
    情绪积累的点,在这个时候,就莫名其妙爆发了出来。
    去他娘的生死,这样活着,跟活死人有何区别?
    苏培直直跪下来,双腿磕在青砖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胤禛被他惊了一跳,愕然看了过去。
    苏培痛得冷汗都出来了,却没有动摇,趴在地上,规规矩矩磕了个头:“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胤禛回过神,咬牙厉声道:“你还来劲了,以为我真不会罚你,这么点子事,你竟敢对我甩起脸色来,你不想做事,多的是人想做!”
    苏培恭敬地说了声是,“奴才知罪,奴才这就领罚,请辞总管之职。”
    胤禛气得仰倒,指着他骂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看在主仆一场,你的小命我就不要了,你给我滚!”
    苏培摘下顶戴腰牌,恭敬地放在了一旁,然后磕了个头,撑着站起身,颤巍巍退到门边,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徐阿水正在门口,见到苏培光着脑袋走出来,惊得眼珠子都快飞出去,急着问道:“苏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您的帽子呢?”
    苏培自从多年前剪坏了头发,就再也没能留长过,一直留着板寸戴帽子。
    寒风吹来,虽然冷,他却感到无比的畅快加轻松。
    有钱有颜有闲,可以游手好闲,可以躺平,躺腻了可以游走天下。
    这种幸福,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苏培快活得几欲仰天长笑,拍了拍徐阿水的肩膀,想要说几句,却因实在太高兴,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最后,苏培只简单说道:“阿水,我要走了,恭喜你,你要努力,这个总管之位,留给你去好好享受啦!”
    事情太过突然,先前徐阿水见到苏培带着福惠进了东暖阁时,一切都还好好的,何况,以苏培的本事,怎么会被突然降罪,撤了他的总管之位?
    徐阿水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跟呆头鹅一样,愣愣看着苏培蹒跚着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院,苏培抬眼四顾,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却很少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时,看过院子里的景致。
    寒冬腊月的,除了几盆铁树,树木叶子都掉光,光秃秃的没什么可看之处,苏培琢磨了一下,发现他竟然半点都不怀念这里。
    离职也没什么交接手续,苏培马上就可以走,只是园子里的马车,离职后就不能用了,他得先找车马回到京城。
    苏培作为大总管,来往之人都是怡亲王张廷玉等大官,关系虽然不敢太铁,不过他的人品在那里,不至于人走茶凉。
    随便叫个人去说一声,不说请进他们的庄子去住,至少派马车车夫前来,送他回京肯定没有问题。
    只是这个时候,苏培谁都不想见,更不想节外生枝,叫来小太监吩咐道:“你去外面赁一架车来,不管什么车,骡车牛车驴车都可以。”
    说完,苏培恍惚了一阵,伺候的小太监也是宫中之人,看着他惊疑不定的模样,苏培顿感到意兴阑珊,懒得解释,转身走了进屋。
    大件的赏赐,比如像是大半个人高的花瓶,值老多钱了。还有他辛苦搬来,跟金丝楠木一样闪着金光的香樟木家什,全部带不走。
    苏培没有多大的可惜,脑袋能带走,已经是意外。他先脱下代表着独一无二身份的黑色制服,潇洒地扔在了一旁。
    以后他想穿红就穿红,想穿粉就穿粉,穿成道彩虹都没人管得着,谁还稀罕这身乌鸦黑!
    苏培愉快得很,拿出包袱皮,将最值钱的细软拿出来打包,包了好几张包袱皮,都还没有包完。
    要是没有车,根本走不了,苏培看着一堆金银珠宝,开始犯起了难。
    拆开包袱皮,把所有的宝贝倒出来,在炕上一一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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