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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澜的学习其实并不需要人操心,潮生看过她的试卷,发现丢分的题基本上都是马虎错的。
马虎不代表不会,但是代表不扎实。
潮生告诉温澜:“只要你注意力回来了,下次考试肯定能超过我。”
温澜听潮生这么说,就把演草纸揉成一团,闷闷扔进垃圾桶。
潮生看到了,演草纸上有一个“唐”字。
温澜说:“潮生,放心吧,我决定收心好好学习了。”
潮生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交代她,又好像一句也没有,最终只是说:“我相信你。”
真正让他头大的是海生。
这小子进入青春期后开始变得叛逆,不爱学习,就喜欢和几个流氓耍混。
有一次还逃课帮别人站街,正在街上抽烟呢,正巧潮生去街道给贫困生资助申请表盖章,抓他一个正着。
对于海生的管束,是潮生心里的大疙瘩。
爷爷和父亲都不在了,海生还小,家里顶事的男人也就只有他一个,物质上的东西并不能成为他真正的压力,怎么撑起这个家里的人才是他心中的大石头。
俗话说长兄为父,如果教育不好海生,潮生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但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海生有了个人意志,潮生是无法干涉的。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兄弟俩的争吵与和解,就宛如其他家庭里父与子的争执与言和。
而这个寒假,潮生和海生还处于对彼此都无可奈何的状态。
潮生从网吧里把海生揪出来,海生总能再跑回去,其他事情也是一样,总之是对抗着来,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很快,春节到了。
无论过去一年发生了什么,除夕夜这一天大家终归还是要聚在一起。
这是春节最大的魅力。
好像“过年”这两个字,就像是跨过了什么似的,好像过了这个年,过去的就真能过去,希望的就真能到来。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过去存在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过去发生的伤害依旧存在疤痕,而未来……更是没人能保证,未来一定灿烂光明。
可是大家还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了。
在除夕这一天。
年夜饭是王冬梅做的。
这是她自从车祸之后,第一次下厨房。
餐桌上摆了七双碗筷,两只酒盅,一家之主的位置空着,两个上首的位置也空着。
王冬梅给酒盅满上酒。
她学着江大卫生前那样,把酒倒得溢出一点来,随后再往地上倒出几滴酒,既是敬天,也是敬地。
海生虽然顽劣,但是本性不坏,面对这样的母亲,他认真吃下每一口饭,哪怕外婆反复絮叨着他以往最不想听的学习上的事情,他也没有一丁点不耐烦和忤逆的迹象。
吃了一会儿饭之后,王冬梅讲了一些话。
无非是回顾,缅怀,总结,展望。
最后一句话,她是给潮生说的,她说:“潮生,妈妈不希望你太累。”
没有什么大道理,也不算特别的叮嘱,但是潮生一直记得。
这顿饭吃的不算快乐,但算释怀。
吃完饭之后,他和温澜一起去外头放烟花。
推开门就能看到温澜家门口贴的大红色福字,而他家门口却贴着火纸。
他这个人有轻微强迫症,讨厌在门上墙上贴东西,感觉像补丁,以前连春联都觉得难看,过完年总要找个机会揭下来。
可上午贴火纸的时候,他才发现春联有多好看。
……想东想西的瞬间,温澜推门出来。
温澜穿着大红色的风衣,围着白毛巾,很像在过圣诞节。
潮生还是中规中矩穿他以往的衣服,黑色的夹克衫耐脏,黑色牛仔裤耐看,他不算赶时髦,但胜在身材好,不谦虚的说,穿什么都不难看。
他们一起下楼去。
正巧院子里也有不少邻居在放烟花,楼下的婶婶看到他俩,就笑说:“瞧瞧你俩,一年一个样,都是大孩子了呀。”
温澜和潮生都只笑笑,学不会怎么假热情。
婶婶又说:“哦呦,真是郎才女貌,真配啊。”
其实说实话,每当有邻居或同学开他们玩笑的时候,潮生都觉得挺甜的。
然而这句话让温澜身子一僵,她看看潮生,无奈的耸耸肩,说:“真没想到咱俩也能闹绯闻。”
潮生听她这么说,原本不明显的笑容很明显的凝滞了一秒。
温澜没有把这个话题放在心上,她借着路灯的昏黄,低头数袋子里的烟花棒,默了默,问潮生:“去海边放吧?”
“好。”
他们骑曲芳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到海边去。
在路上温澜已经迫不及待点了一根仙女棒,潮生听得到后面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声音,抬眼就看到远处大楼后面的烟花,又闻见空气中的鞭炮硝味儿……
街上没有什么人,他却感觉很热闹,清冷至极的热闹。
温澜哼歌:“你就像烟火的美丽,那么美丽,轻划过无人的天际……”
温澜气质江南,声音里也藏着江南水乡的温软,她总有种能让人静下来的能力。
听着听着,潮生跟着轻轻和:“你就像烟火的神秘,那么神秘,风随着你若即若离……”
远处烟花噼里啪啦在响,近处自行车链吱吱喳喳在转,歌儿风儿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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