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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子起身:“我送你。”
    秦楼摇摇头:“我自己回去,你知道我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帮你叫车?”谷子问。
    “不用,你帮我同陈岸告个假,就说我受了点凉,胃疼。”秦楼拿起自己的包,凑近谷子耳畔,“你留在这,帮我听听那些人都骂我什么。”
    谷子:“我……”
    “嘘。”
    秦楼挑挑眉,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风徐徐的吹,初冬寂寥。
    秦楼住的公寓距离MG酒店约有二十分钟距离,车距。
    她穿着墨绿色的露背礼服,怪异又显眼,在街道上面无表情的走,走累了,她就把鞋子脱下来赤着脚接着走。
    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但不会有宴厅里的那些目光令她难承受。
    秦楼第一次真切感知到这座城市的大,钢铁森林筑就的迷宫,路的尽头还是路,她怎么都走不到家。
    这么想着,她忽然顿住了。
    远处的大厦霓虹万丈,公寓楼里灯光颜色各一,每处建筑物里都装满了光。
    可是没有一处光是为她打的。
    她没有家。
    那间小小的公寓,是陈岸给她住的,不仅如此,她这身绿,还有脖子上的首饰都是陈岸给的。
    轻易给的,轻易就可剥夺。
    秦楼突然就崩溃了。
    想得到的尚未得到,该失去的好像就要失去了。
    她输了,顾潇赢了。
    可她在意的似乎又不止是顾潇而已。
    秦楼简直要窒息,她在脑海里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说“动心忍性,动心忍性”,像念经一样,越来越快,她忍不住拿拳头去砸自己的头。
    “秦楼!”
    有人叫她的名字,可这不足以让她平静下来。
    于是那人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砸了。”他声音轻而稳。
    秦楼这才抬起脸,看清了面前的人,木然说了句:“你攥的我好疼。”
    曾闻神色不变,姿势也不变,闻言看了眼被他攥住的手,眸光暗了暗,旋即松开了。
    秦楼的手掌心里有清晰的指甲血痕,是她刚刚在宴厅里与顾潇对峙,为了维持冷静,生生攥出来的。
    秦楼活动了下手腕,问:“陈岸让你来的?”
    曾闻目光沉了沉。
    秦楼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淡淡的冷冷的问:“还是你专门过来看我的笑话?”
    “我送你回去。”曾闻沉声说。
    秦楼慢慢逼近他,手指点在他胸口,笑道:“我都忘了,今天的事,你也早就知情吧?”
    “我送你……”
    秦楼板下脸:“不必了!”
    她越过他继续往前走,有一辆车疾驰而来,差点撞到她,好在曾闻一把把她拽过来,她没站稳,额头“咚”的砸到他的下巴上,他嘴角立刻红了一片。
    这一下,也撞回了秦楼的理智。
    “你不该拉我。”再抬头她已经戴上淡然的面具,但讲出的话还是刺人的。
    见她站好了,曾闻把手放开,后退了半步,他对那点小伤不甚关心,又说一遍:“我送你回去。”
    秦楼立刻回了一句:“不必。”
    曾闻静静看着她,说是看她,其实目光只在她眉骨上停留,他一贯这样,矜持的,克制的,不放肆的,这样会令他有安全感。
    “秦小姐,你不要让我难做。”
    秦楼淡淡瞥了他一眼:“让你难做的不是我,是陈岸。”
    曾闻这才把视线移过去一点,对上她的眼睛,只一瞬,又移开了。
    介于清冷和热情之间,她身上有种碰撞而来的气质,很凛冽,很危险。
    曾闻沉默了两秒,才说:“好,那你继续往前走,我在后面跟着。”
    话音刚落,他就扯过她手上的高跟鞋,然后蹲下来,拿起她一只脚。
    秦楼一下子没站稳,下意识弯腰扶住他的肩膀:“诶?你干嘛?”
    曾闻仰起头,以他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看着她,说:“你自己走也得穿上鞋吧。”
    “我自己穿!”大街上,挺难为情的。
    曾闻也不嫌脏,用手擦了擦她的脚底,二话不说就拿鞋往她脚上套,动作不仅不温柔,甚至很粗鲁。
    秦楼左右看了眼路人,推了推他的肩:“曾闻,陈岸也没让你做到这份上吧,你……”
    “你闭嘴。”
    她的脚底有被石子扎伤的痕迹,血混着泥污,他蹙眉看着,她偏又在乱动,他说了句“你闭嘴”,语气并不客气。然后擦拭脚底的动作轻了,穿鞋的方式依旧不温柔。
    接着他站起来,看向她:“你可以走了。”
    秦楼简直被气笑了,她也不管什么理智不理智的,骂道:“你他妈有病吧曾闻!”
    曾闻抿着唇,又不说话了,机器人都比他表情多。
    秦楼的力气全打在棉花上,恼的不行,可是骂他又不知道怎么骂,说他他也不搭理,闷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委屈的立刻就哭了。
    眼泪流到嘴角,淡淡的苦苦的咸,秦楼胡乱把泪擦走。
    越擦越多。
    要不怎么说人类都是奇怪且矫情的生物呢,刚刚在宴厅没哭,吹了一路冷风也没哭,这会泪却像泄洪一样。
    不是依旧有那些倒塌的南墙吗?不是依旧有人夜奔黄河吗?可是更多的,不还是那些懂得全部道理却还是过不好人生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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