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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其洲停在戚百合旁边,刚想说话,梁卓瞥见几十米开外的松树下面隐约闪过一个纤细的身影,连忙招呼他们,“快快,到后面藏起来,人好像来了。”
戚百合来不及反应,害怕计划失败,连忙拉着辛其洲的手躲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后面。
她蹲下来,紧张得心跳加速,一偏头看见辛其洲正在往她旁边挤。
“别挤了!”她压低声音吼道。
辛其洲不愿意贴着垃圾桶,可看她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了忍,不动了。
戚百合一边听动静,一边悄悄探头出去看。
出来的那女孩背对着他们,又站在暗处,只能隐约看出她的身形和衣服的颜色,是有点像蒋初妮。
戚百合一颗心沉了下去,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她推了推辛其洲的手臂,极小声地问他,“你看是她吗?”
辛其洲微微偏头,几秒后转过来,“是。”
戚百合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跟她很熟?”
辛其洲怔了两秒,“什么意思?”
“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微笑道,“平时没少关注吧?”
辛其洲觉得好笑,面不改色地回望她,“眼神好也有错?”
戚百合微笑改成了冷笑,冷哼一声,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梁卓一瞧见她就吹了声口哨,扬声道,“过来认认。”
本来就很慌张的蒋初妮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撞见戚百合阴沉的脸,整个人都像丢了魂儿似的,恐惧如潮水将她淹没。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
蒋初妮家境好,成绩优异,长得漂亮,几乎是被人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在上高中之前,她从没有主动和什么人示过好,直到她遇上辛其洲。
她喜欢辛其洲,即便对方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丁点儿回应,她也并不记恨。大约因为父母是商人,耳濡目染,蒋初妮的心中也长了一杆秤。
辛其洲可以对她无动于衷,因为她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家境、成绩、容貌......辛其洲全都在她之上。
她可以容忍他的忽视和冷漠,但却无法容忍她一直厌恶的戚百合,像个胜利者一样旁观自己的失败。
那天放学,她受了辛其洲的几句冷言冷语,又亲眼看见他和戚百合一起离去,清醒和理智一并失守,她心中只剩下了冲动的仇恨。
......
没有路子,她就去八中的贴吧上找,看到有人提起校霸的名字,就想方设法联系上对方,拿出了五千块钱,让他们在戚百合脸上划个小口子。
蒋初妮固执地觉得,像戚百合这样徒有其表的人,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只要她的脸蛋不再漂亮,她就没有了傲慢的资本,学校里不会再有人讨论她,辛其洲也不会再高看她一眼。
因此她处心积虑地设计了那个圈套。
蒋初妮知道戚百合每天都和辛其洲一起放学,她在校门口撞见过不止一次了。为了让她落单,她去找了高一的学妹传递假消息,为了让她相信辛其洲真的走了,她还特地去跟老师请了假,在楼梯口盘旋许久,就是为了让戚百合亲眼看见她背着书包离开。
戚百合被掳走的时候,她就躲在马路对面的车站后面,那间菜市场真的很大,也很空旷,黑漆漆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后知后觉地害怕了,后悔了,犹豫了无数次,脚步抬起又放下,最后,眼睁睁看着辛其洲赶过来,冲了进去。
那天过后,她几乎连学校都不敢去了。在楼梯上碰见戚百合,心虚和恐慌几乎难以抑制。她每天做噩梦,害怕事情败露,害怕父母知道,害怕辛其洲厌恶,害怕自己被抓进少管所。
其实今天下午收到那条短信以后,蒋初妮就隐隐约约觉察到了,她不是没有逻辑的蠢货,知道那个陌生的号码存在多少疑点,但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如今被人抓个现行,除了恐惧之外,她竟还有几分悬在心头多日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的轻松。
......
“真的是你。”戚百合停在她面前,目光中有不加掩饰的审视,“为什么?”
她还是难以理解。
蒋初妮由最初的慌张变成了自暴自弃,她摇摇晃晃地站着,仿佛失去了某种活力,说话的声音也有种散漫的敷衍,“还能为什么?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那张脸。”
戚百合都气笑了,“我脸怎么了,让你自卑了?”
蒋初妮冷笑了一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现在就别说这些废话了吧。”
“废话?”戚百合微微扬眉,表情冷肃,“那你想听什么?”
蒋初妮讨厌的就是她这种清高的劲儿,以及自以为能拿捏所有人的镇定,明明什么都没付出,却永远势在必得,轻而易举收获所有人的关注。
她不耐烦地抬起头,质问她到底想怎么处理,可话还没说出口,却看到了戚百合身后不远处的辛其洲。
他依旧如往常一般,站得笔直清落,身影瘦长又凌厉,像她无数个日夜在眼里梦里追逐的那样,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如果说她原本还剩下些虚张声势的勇气,那么从这一秒开始,她连最后一丁点儿的关于自尊的坚持都消散了。
那个夜晚多冷啊,路上车流也稀少,树影幢幢,雾气穿梭其中肆意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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