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姐妹最终还是结伴离开了我店里，走的时候沈羡脸上视死如归般凝重，而沈心却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放空。
    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都是对人生无奈的妥协。
    我能理解沈心，也赞同沈羡，但说到底选择是自己做的，除了自己没人能负责到底。
    只希望沈心最后不要后悔，能有一个自己预期中的结局。
    一连下了数日的雨，天公终于在周末的这一天放晴了。
    这一放晴便是晴空万里，碧蓝的天色仿佛被水洗过似的干净明亮，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大好。偏偏又是周末，公休的好日子。
    吃过了早餐，莫征就带着大胖闺女在花园里玩，夏天里别的不多，昆虫多的数不清。很快，这对父女就提着一只小桶进来了，献宝似的给我看他们的劳动成果——两只肥大的甲壳虫。
    莫晴空小朋友说话更加清晰了，奶声奶气的说：“妈妈，虫虫。”
    “嗯，宝贝跟虫虫一起玩，好不好？”我笑眯眯的哄着。
    “还要爸爸一起玩。”她很认真的看着莫征，伸出胖胖的胳膊搂着他，吧唧亲了一口。
    莫征向来是个女儿奴，被这么打赏了哪有不配合的道理，立马将两只甲壳虫重新找了个地方放好，又领着大胖闺女去花园里扩展新玩伴了。
    正是夏日灿烂美好的时刻，我还在跟我妈和阿姨商量中午吃什么好菜，莫晴空小朋友就从外面吧嗒吧嗒的跑进来，大声喊：“妈妈！妈妈！外面有人。”
    我跟着她走出去一看，花园门外站着的不正是齐芳嘛。
    莫征皱眉：“她来干什么？”
    我笑了：“大概是欠债多了，心里着急吧。”
    莫征面色一凛：“我不想休息日见到她。”
    “你带孩子进去玩，我来对付她。”我娇笑着指挥好这父女俩接下来的战斗方位，然后不急不缓的走到门口。
    透过栅栏看过去，只见齐芳的脸色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她见我靠近这才开口：“能进去说吗？”
    “恐怕不太方便。”
    闻言，齐芳有些失望。
    我有些说：“那边有个凉亭，我们可以去那边聊一会。”
    跟齐芳一前一后的走到凉亭里，这里绿荫茂密、树影斑驳，风一吹过来就是沙沙作响的声音，很有深陷其中的自在。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
    “那个……裴夫人又找过我了，说是最好能让我加快一点速度，拿到一些重要的资料给她。她查到我现在负债的情况，还以此要挟我……”
    齐芳唯唯诺诺的说着，脸上全无半点之前的意气风发。
    我点点头：“也正常，你本来就是她投到莫征公司的诱饵，她现在要你回报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理解不代表赞同，这是我没有说出口的话。
    “可我根本拿不到什么资料啊……”齐芳急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引裴夫人上钩，但现在关键我根本碰不到那些机密啊！”
    我冷笑：“就算给你，你有胆子真的交给她？”
    齐芳连连摆手：“当然不会！我只是……怕交不了差。现在各方催我还钱，我压力也大得很，我也没办法。”
    我眨眨眼睛，轻笑：“你先回去吧，等过两天我会联系你，然后给你资料。”
    齐芳大喜过望：“好！”
    目送走了齐芳，看着她轻快的步伐深陷入了沉思。
    很快，我叫来了司机，让他开车载着我不紧不慢的跟在齐芳身后。
    见她上了公交车，然后又在一个站停下，她似乎很开心的模样，根本没留意到身后我还在跟着。
    终于，她信步走进一家咖啡厅，我等在门口几分钟，这才下了车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见齐芳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上，我一低头快步过去，坐在了与她背对背靠着的位置上，简单点了一杯果汁，就安安静静的听着齐芳那边的谈话。
    “我已经见过她了，她跟我说再过两天就会给我莫征公司的项目资料，您就放心吧。”齐芳有点迫不及待的说着，语气里颇有点邀功的感觉。
    “是吗？这件事办的不错。她就一点没怀疑？”一个优雅温柔的声音传来。
    这是——裴母！
    我心头一跳，飞快的镇定下来。
    “苏杭肯定是以为我被那些欠账吓坏了，所以她没有怀疑呢。而且我上次也跟她说了，说是你安排我们靠近他们的，她就以帮我还账为诱惑让我为她做事。我估计她是想先把资料通过我给你们，然后再反咬一口说我是你们派来的，趁机让莫征跟你们裴家撕破脸，顺便将我赶出公司。”
    齐芳语速很快，末了还有点恨恨，“哼，她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心头滑过一抹冷笑，我端起杯子喝着果汁，脑海中闪过很多套应对方式。
    裴母更是放肆的嘲笑：“苏杭其人嚣张跋扈，在我家里时就是这么不可一世。现在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你记得，她如果给你资料你就收着，然后第一时间交给我。”
    齐芳信誓旦旦：“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好的。”
    我忍不住唇边漾开淡淡的笑意，心下有了主意。
    等听完这两个女人的商量，窗外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看着她们相携离去的身影，我不由得觉得好笑。
    没想到齐芳居然这么聪明，还打算当一个双面间谍吗？
    只可惜，她这个如意算盘怕是要打错了。
    我会给齐芳资料吗？当然不会。
    我只会给齐芳还有裴母准备另外一份大礼，好在一开始我就没太信任齐芳，现在也不算手忙脚乱。按兵不动过了几天，齐芳终于按捺不住又找到了我。
    “莫太太，你不是说这几天会给我公司资料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她这回来到我店里，满脸焦急。
    我慢条斯理的在工作日志上写着，不慌不忙落下最后一笔，才收好笔和纸抬眼看着她：“急什么？你的账单我都清楚，只要不是逾期太久那点利息我还是出得起的。”
    “不是利息的问题！”
    “哦？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我笑眯眯的反问。
    齐芳反应快，立马警觉：“我是想早点能摆脱这些债务，我不想再过着整天被催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