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李延睿搀了娘子起身，心满意足的出去。
    虽然苏七公子受了他们的跪谢之礼，一直都没有叫起来，有些于礼不合，但苏公子能起死回生，本事了得，有些怪僻也理所当然。
    但五味的心情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自家公子向来随性，人也洒脱，但有一条，却是令主母都头痛不已的毛病，那就是‘目中无人’！
    这个目中无人特指美女。
    别说公子本就是芝兰玉树般的人，且生得玉树临风，就冲苏家的门楣，做为苏家未来当家人的苏七公子，就足以成为无数闺阁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这些年也确实门槛都快要被媒婆给踩坏了，不说全部，至少大半京城世家中有闺女的人家都有派人上门。
    但苏家的这块宝玉，硬是一个都瞧不上，这次到游历到临江县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就有躲避麻烦的原因。
    但是！
    今天公子却盯着人家赵小娘子看了不下三眼！
    三眼啊，这是什么概念？
    京城的贵女们知道了会嫉妒得发疯的程度。
    自家主母知道了会立即派媒婆上门求娶的程度！
    咳～扯远了扯远了。
    “公子，赵小娘子已嫁为人妇！”即使知道自家公子今天的行为十分反常，但做为一个合格的贴身小厮，五味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公子。
    哪怕赵小娘子长得的确不错，性格忠贞刚烈，做的冷饮还十分好吃，但……她真的不适合公子你啊！
    “五味，你觉没觉得赵小娘子……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还有，不要胡思乱想，不然就把你撵回京城去！”苏七形容赵芸娘的词卡在嘴边，好像一时用什么都不大合适，但见到五味那出戏的眼神，皱着眉警告。
    也不知道自家娘亲是怎么想的，说他为人太冷，偏要给配了这么个小厮，说真的不是专程来折磨他的？
    “公子，你喜欢赵小娘子是真的不行。”五味生怕自家公子犯错，急急的将话说完后，再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以示听话。
    第125章 真是说得掏心掏肺
    小县城几乎藏不住什么秘密，李家众人才离开县衙，宋家少夫人流产的事就流传了出去，没过多久就传得沸沸扬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当晚，县书院洪教谕家的餐桌上气氛极沉闷。
    “呶，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洪夫人将一盘肉往洪教谕的面前挪了挪，颇有些讨好的神色。
    “吃，吃，还吃啥啊！”可惜每回都手到擒来的法子这次并未奏效，洪教谕气鼓鼓的饭碗朝前一推，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
    “不就是你书院里的一个书生吗，又没闹出什么大事，你在家里冲我撂什么脸子？”洪夫人的脾气一向急，干脆也不哄了，直接就跟洪教谕呛上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人家婆媳在书院伙房做得好好的，就在我的眼皮底下看着，哪来这场风波？”
    “洪松泉，你这是不打算讲理了？”洪夫人是洪教谕恩师的女儿，俩人打小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洪夫人仗着年长两岁，小时候就没少帮洪教谕的忙，向来说话很有底气。
    “我不过就是透了个话，又没想赶她们走，明明是她们嫌弃你那破庙太小容不下，这才去大街上摆摊的好吗？”
    “再说人家做的是那样精贵的营生，都发家致富了，岂不正中了你的心意，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洪夫人的嘴角满含嘲讽，让洪教谕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
    “不可理喻！”他只能起身拂袖而去，跟每次吵架吵不赢一样的套路。
    ……
    江婉与郑县令商定了一切细节，脚步轻快的往桂花小院赶。
    现在她都不知道要对秦丽芝抱什么态度。
    因她而起的这一场风波，不仅有惊无险，简直就是送给李家的一场大机缘。
    天时、地利，再加上人和，李家是想不发财都难了。
    “嫂子，嫂子！”江婉担心赵芸娘的伤势，一路走得风风火火的，眼看就要到家，突然被人叫住。
    “是教谕啊！”看清来人，江婉忙停住脚步。
    “嫂子，昨日的事我才听说，你怎么就不给我捎个信呢？虽然不一定帮得上忙，但好歹也能壮壮气势是不？”
    江婉没料到洪教谕开口第一句话竟然如此直接，当即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劳驾您够多了，怎好一再的给您添麻烦？”
    当时她还真没想到找洪教谕。
    一时觉得他虽然是李文盛的生前好友，但与江婉自己并无多少交集，她只希望他能在李延睿的学业上多有照拂就很感激了，虽然洪教谕曾三再表示有事找他，但江婉的确对他没有抱多大的奢望。
    二来当时那个情形，对上的宋家是临江县的豪绅，恐怕就算是洪教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什么忙。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别人为难？
    “嫂子太见外了！李兄不在了，他临上京前将你们托付于我，一想到你们昨天的境况如此危急，我却一点忙都没帮上，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他？”洪教谕说得沉痛不已，只差没当着江婉的面捶胸顿足。
    “不至于，真不至于。”江婉讪讪的笑了笑，内心一阵自责，看来是自己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好心了。
    “进屋里坐坐？”想到家里还有赵芸娘的救命恩人，多请一位陪客也不错。
    “今日不了，书院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我是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有要紧事要跟嫂子说。”洪教谕连忙摆了摆手，“虽然宋家的事是嫂子家占理，可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看着洪教谕的脸色越发严肃，江婉便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当即只有感动。
    “多谢教谕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嫂子，宋家家大业大，他们要想针对某个人，多的是办法。虽然他家少夫人流产是咎由自取，但要是毫不讲理的迁怒，谁又能奈何？”
    “不如，你们还是回到县书院里来吧，虽然我能力有限，但自信在书院里想要护住你们还是不难的。”
    自古文人的地位都不低，到了大虞朝重文抑武，哪怕一县书院的地位，也远不是宋家一个商贾之家能比拟的，哪怕他们再有钱，有些手也伸不进去。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如果洪教谕只是来例行问候，江婉还能从容对待，但当他将后路都给她们想好了，这就不由得不令人感动。
    虽然书院地位超然，但并不代表洪教谕的地位也超然，就不怕宋家人背地里放冷箭。
    他既然主动让她们回书院去寻求庇护，就表示已经做好了不怕麻烦的准备。
    “还有你们的那个蜜雪饮的生意，我建议你们也停掉。”
    “不知嫂子有否听说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引得多方觊觎，我怕我也护你们不住！”
    嘶～这话真是说得掏心掏肺了！
    本来跟郑县令的合作才刚刚被提上日程，江婉不打算跟任何人说的，但现在别人捧了一颗赤诚的心，就放在你的面前，总不好视而不见。
    “实在多谢教谕替我们设想。做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向想想、未雨绸缪是好事，不过暂时应该用不上了。”
    “我刚从县衙回来，往后蜜雪饮就成了官办的生意了。”
    “官办？”洪教谕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将方子交给县令了？”
    “可以这么说。”江婉停顿了下才点头，“往后蜜雪饮有专门的店铺，收入也大部分归县衙所有。”
    保住制冰的配方，才是江婉与郑县令合作的首要条件，但这条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是她信不过洪教谕，只是她坚信人性经不住任何考验，特别是不能伤害了真正为自己着想的人的心。
    万一江婉吐露了实情，让别人知道方子还在她的手里，那与郑县令合作还有什么意义？万一来个就敢背后捅刀的，她要怎么办？
    反正将来临江县城的市面上只有官方认可的店铺，与交了方子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也不算江婉撒谎。
    “这……这可是制冰啊！与金银等价之物，你就这么拱手让……哦，也好，也好。”洪教谕的失态只一瞬那间，很快就点点头，“破财免灾，将来延睿中了功名要什么不行，到底还是嫂子想得通透，是我白担心了！”
    第126章 这就开始拐人了
    江婉再三挽留，洪教谕最终也没能进屋，看着他走得有些失落的背影，江婉很是过意不去，感觉自己辜负了他一片好意。
    但这时候她怎么能避回书院去拿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眼看着到手的银子不赚又不是傻！
    倒是这个洪教谕，往后好好结交就好。
    “我回来啦！”跟郑县令谈妥合作的事，就意味着李家无论是财力还是地位都生生的拔高了一大截，江婉感觉自己肩上的重担都轻了很多，推门进院的时候难得像个年轻人一样雀跃。
    “芸娘感觉怎么样了？怎么就下床了呢？”才一进院，迎接她的就是赵芸娘拿着扫把扫地的身影。“老二呢？他怎么照顾你的？”
    江婉环视四周，在院子里并没有见到李延睿的身影，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娘，咱们家要有喜事？”赵芸娘难得看到自家婆婆如此轻快的样子，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相公刚才去买菜了，我已经好了，娘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了。”
    边说着，她拿着扫把就在江婉的面前转起圈来。
    “嗳，嗳～仔细头痛！”江婉看得心惊胆战，忙伸手将人拉住。
    “到底是年轻人，这底子就是好！”赵芸娘头上还缠着一圈细白棉布，隐隐可见浸透出来的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公堂之上气息奄奄的样子还浮现在江婉的眼前，转眼就生龙活虎了。
    “苏公子呢？他们可住得习惯？”说起来，赵芸娘能这么快下地，真多亏了人家苏公子。
    “相公去问过了，恩公说等下他们要出门去。”赵芸娘一直记挂着到底是什么能让婆婆高兴的事，挽着江婉的手乐滋滋，“娘，快说说，快说说，咱家什么喜事？”
    “小冯和姚娘子他们还没回来？等等吧，等他们回来了我一起说！”江婉边说着边卷衣袖，“说，想吃什么，今儿看我的手艺！”
    ……
    院子里婆媳两个有说有笑，而赵芸娘口中说要出门去的苏家主仆正齐齐守在窗前，一动不动。
    “她们的感情是真好啊，也不知道那婶子做什么好吃的！”五味的双眼干巴巴的看着已经消失了的婆媳俩，他这话是冲他旁边，同样盯着窗外不知正在想什么的公子说的。
    “能有点出息吗！”
    “嗷～公子你又打我的头，真要变蠢了！”五味捂着脑袋一蹦三尺高，满脸哀怨。
    “走了，出门！”
    五味总觉得哪怕是出去吃饭，也不一定有赵小娘子家做的好吃，他刚才都瞧见她婆婆自信至极的样子和赵小娘子满目的期待了。
    “苏公子这是要出门？”主仆俩还没走出院子，正遇上买菜回来的李延睿、上午收摊回来的冯真和姚家姐妹。
    苏公子照例不言语，只有五味应和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