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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语宁把外套前襟拢了拢,一抬头,遇见了几天不见的闻珩。
几天没见,那头蓝绿色的头发变成了亚麻青。
他穿着身黑衣黑裤,懒散地倚坐在公共休息区的沙发靠背上,一条长腿微微弯曲,一条长腿支着,正低着头玩手机。
头顶一盏暖黄吊灯垂落,光影浮动细小尘埃,照得他的头发泛着一点很浅淡的金棕色。
整个人看上去,慵懒中又带着点洒脱不羁,就好像,那一方小小的沙发根本困不住他这样有野性的兽,只配让他短暂休憩停留。
甚至,就连他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那只手,手背上泛起的筋络都格外性感。
就像是,猛兽蛰伏,下一瞬就能青筋暴起,取人小命。
尤语宁心里莫名打了个冷颤,正要收回视线,忽然见他抬起了脸。
那只泛着性感筋络的手从沙发靠背上抬起,朝她招了招:“过来。”
尤语宁微讶:“我?”
闻珩挑眉:“还有别人?”
“……”
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但这次总归没理由说她是故意要来偶遇他的。
尤语宁朝他走过去,距他两步远时停下,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想起橘子说的话,她还特意看了眼他的耳钉。
确实,右耳戴着那枚黑色的耳钉,左耳没戴,但看不清有没有耳洞。
尤语宁也不敢仔细看,怕被误会,很快就把视线挪开。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闻珩抬眼上下瞧她,“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尤语宁见被抓包,干脆看向他的耳朵,“你只打了一个耳洞啊?”
闻珩轻轻“嗯”了声,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
“没什么。”尤语宁摇摇头,这会儿离得近,她已经看清了,他左耳确实是没有耳洞的,“随便问问。”
“连我耳洞都观察上了?”闻珩像是笑了下,声音很轻,“不愧是你。”
尤语宁早就猜到是这走向,也没跟他计较,善解人意地祝福他:“没事,你不用在意世俗的眼光,真爱跟性别无关。”
闻珩:“?”
“加油哦。”尤语宁甚至还握拳做了个打气的动作,转身要走。
“等会儿。”闻珩伸手拽住她胳膊,把她拽得停下,“你再说一遍?”
这语气,来者不善,冰冷如霜,暗含威胁之意。
尤语宁心底默默吸了口凉气,装着淡定的样子回过头看他:“怎么啦?”
已经不是下班的高峰期,这会儿楼道里没什么人,四周寂静无声。
头顶灯光明亮晃眼,将闻珩轮廓分明的脸照得十分清晰。
明明他坐着,她站着,却总觉得他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不好惹的傲慢气场。
他微侧着头,一小半侧脸隐在稍暗的背光面,眼底暗藏难辨情绪。
因此,整个人看上去,凌厉的锋芒感里,又夹杂了一丝晦暗不明的阴狠。
尤语宁有点后悔自己刚刚逞了口舌之快。
“就……祝福你啊。”尤语宁咽了咽喉咙,“哪里不对吗?”
闻珩冷笑:“祝福我?”
“那……要不就……不祝福?”尤语宁不确定地试探。
感觉到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越收越紧,有些害怕,“你松开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闻珩好像这会儿才懂她什么意思,“我是个……gay?”
尤语宁点点头:“你自己展现出来的啊。”
闻珩:“?”
“耳洞呀。”尤语宁指了指他右耳的黑色耳钉,“男生只打右耳耳洞,意思就是告诉别人,他是个gay。”
一时间,闻珩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好半晌,他笑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笑了,还是自嘲地冷笑。
尤语宁看着他的笑,有点害怕。
就感觉,他虽然没说话,但是那副可怕的表情,以及渗人的冷笑,都在传达一个意思——
“我真想给你脑门儿上开个洞,看看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废料。”
这么一想,尤语宁无比后悔自己刚刚多此一举的善意祝福。
闻珩嘴角冷笑的弧度撤了下来,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具体的情绪:“尤语宁。”
“啊……”尤语宁抿抿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这耳朵是摆设?”
“什么意思?”
“呵。”闻珩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充满了嘲讽,“那天在KTV,那男的叫你,声音大得我都要聋了,想记不住都难。”
“哦。”尤语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你知道是哪三个字吗?”
闻珩静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尤语宁微微脸热,觉得自己好像脑子有那个大病。
这不纯纯没话找话吗?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总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尤语宁自我介绍到:“你好,我叫尤语宁,尤其的尤,无语的语,宁静的宁。”
多有意思,头一次听人介绍自己名字说自己是无语的语,闻珩都听乐了:“哦,无语凝噎。”
“……”
恶劣。
“是宁静的宁,不是凝结的凝。”尤语宁倔强地纠正。
“知道了,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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