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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贵奢侈的房间,外面落在海面上明媚的金色阳光……可此刻,都比不上她穿过漫长光阴,在这只古董小盒里的盛放。
    “太美了……”姜梨也不禁赞叹。
    “是啊,你妈戴上她尤其的美,就像是公主一样,仪态万千……”
    周浅山透过烟雾,看向周敬屿。
    “我真以为那一刻就是永远,原来我这样的烂人,也能拥有爱。”
    周浅山又狠狠抽了一口烟,声音有些变调了。
    “叔叔?”
    姜梨看向他。
    “拿去吧,她就是留给儿媳妇的,她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好好对它。”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另娶呢。”
    周敬屿漠然地问。
    “为什么另娶?为什么?因为你们不懂,只有自己的儿子才是自己的,我没有亲戚,没有任何亲人,朋友是靠不住的,只有血缘才最牢靠,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妈,你,我没有其他人。”
    “可是你妈家却有很多人,她是独生女,却有很多亲戚,堂哥表哥叔叔伯伯……水太深了,千丝万缕。”
    “尤其是你母亲去世后,我不生孩子,你将来拿什么和那些人竞争?谁会帮你?我有一天老了又谁会帮我?”
    “你以为你外公外婆希望把留给女儿、留给你的东西分给别人么。”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周敬屿冷笑。
    “是又如何?”
    “我这样的人,不为自己留点退路怎么行?”
    “罢了,这些也不重要了,我只是不懂,你为何要在那个时候冷落我。”
    周敬屿问完这个问题后,房间里长长久久的寂静。
    很静很静。
    珠宝是有感应的吗?
    或许是窗外的阳光没有那么好,钻石也比刚才黯了几分。
    “因为。”
    “没有人爱我,只有你妈爱过我。”
    周浅山沉默了几秒,看向那件珠宝,指间还夹着雪茄,一字一顿地道。
    姜梨也愕然抬起头,从来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周敬屿指间也僵了一下。
    周浅山却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现在根本不懂什么叫作不幸,我那个时候却是真正的不幸。”
    周浅山坐直了一些继续,“你们体验过没东西吃的滋味吗?只能在垃圾桶里翻东西,体验过睡在桥洞里面吗,只有些破塑料袋。”
    “没有,都没有,你们都比我好命。”
    “我一直到十四五岁,都没正儿八经读过书,后来有一些女人开始喜欢我,我才算是能吃饱饭,能有力气工作。”
    “那个时候很乱,比现在乱得多,我就跟了一个大哥,每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浑浑噩噩的。”
    周浅山说到这里,语气都很平常,眼角却细微地动了一下。
    “直到我认识了你妈,你妈和那些女人一点都不一样,她不喜欢我打架,也不喜欢我去为她出风头,也不喜欢我卖命赚来的钱,不喜欢我做那些我原本以为对的事。”
    “她只希望我学习,好好生活。”
    周浅山说到这里,神色间闪过一丝温柔,那一刹那,让姜梨想到周敬屿看自己的样子。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周敬屿依旧冷淡地问,语气听起来却平和许多。
    “她有钱,和同学逛街,我抢了她的名牌包,后来她们家保镖过来打我,就认识了。”
    房间里很安静。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开始学习,二十多岁考上了大学。”
    周浅山弹了弹烟灰,道。
    “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只是你不明白,从来没有被人爱过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地上的一只野狗,谁都可以过来踹上一脚。”
    “没有人爱我,只有她爱我,可是。”
    周浅山说到这里,眼底却闪过恨意,“可是她去离开了。”
    “周敬屿,那段日子我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我憎恶你,我甚至恨你,我看见你的脸,就会想到你母亲。仿佛不断提醒我告诉我,我这种人就是不配被爱的。”
    “就算被爱,也会失去。”
    “……”
    房间里再也没有人出声。
    姜梨将珠宝合上了,黄铜小锁扣紧时发出嗒的一声。
    周敬屿久久无言。
    良久,墙上的挂钟铛铛铛响起,居然已经十二点多了。
    周敬屿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外套,“我们该走了,下午预约了领证。”
    “去吧,让小护士进来,把我扶到摇椅上。”
    周敬屿点了点头,叫来了小护士。
    护士凶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将沙发上的周浅山撑着扶到了摇椅上。
    护士年龄不大,周浅山虽然瘦了,也是成年男人。最后那一把没扶稳,周敬屿赶忙帮忙搭了一下。
    “快走吧快走吧。”
    “别错过好时间了。”
    “梨梨,记得戴上我的珠宝。”
    周浅山躺了下去,慢悠悠地道。
    周敬屿在原地站了一会,垂眸看向手背上那一处湿热的水珠痕迹。
    他又看了一眼周浅山。
    周浅山闭上眼睛,已经开始休息了。
    周敬屿嘴唇微动,指间抹掉那处烫人般的泪痕,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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